小皇帝慕容明这一醒,就像是往看似平静的池塘里扔了块大石头,那波纹一圈圈荡开,底下藏着的王八虾米,都开始不安分了。
头几天,他还虚弱得下不了床,只能靠在软枕上,喝点稀粥,听林凡简明扼要地汇报些紧要政务。林凡刻意避重就轻,专挑些安稳的事儿说,北境的战事也只说“正在相持”,西域寻药更是提都没提。
小皇帝听着,大多数时候只是默默点头,偶尔问一两句,声音虽弱,条理却清楚。他那双刚刚恢复清明的眼睛,看着林凡的时候,依旧带着依赖,但深处,似乎又多了点别的,像是……审视?
林凡能感觉到这种细微的变化。他知道,皇帝终究是皇帝,哪怕还是个孩子,经历了生死,躺在病榻上听着臣子汇报国政,心里那根关于权力的弦,不可能不绷紧。这是天性。
他不动声色,依旧恭谨,事无巨细地禀报(当然是过滤后的),然后将最终决断的权力,双手奉还:“此事关乎国体,还请陛下圣裁。”
小皇帝看着林凡捧过来的奏章和意见,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用虚弱的手,拿起朱笔,有些吃力地批下一个“准”字,或者“再议”。
每一次批阅,他眼底那份属于帝王的沉稳,似乎就多积累一分。
林凡看在眼里,心里明白,那个需要他完全庇护的孩子,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这既是好事,也意味着,他们之间那种纯粹的依赖关系,恐怕要慢慢变味了。
几天后,小皇帝精神好了些,能勉强坐起来了。他提出要召见几位内阁大臣和宗室元老。
林凡没有阻拦,只是加强了养心殿内外的守卫,确保安全。
被召见的几位老臣,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寝殿,看到虽然消瘦但眼神清亮、端坐榻上的小皇帝时,都是又惊又喜,扑通跪地,老泪纵横:“陛下!陛下您终于醒了!苍天有眼啊!”
小皇帝虚抬了抬手:“众卿平身,朕卧病期间,辛苦诸位了。”
语气平和,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几位老臣心中一凛,感觉眼前的皇帝,和昏迷前那个略带怯懦的少年,已然不同。
小皇帝没有过多寒暄,直接问起了北境战事,问起了朝局稳定,问得细致,切中要害。几位老臣不敢隐瞒,将目前僵持的局势、朝中一些不安分的议论,都委婉地说了出来。
小皇帝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最后,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朕虽年幼,亦知社稷之重。林爱卿于朕有救命之恩,于国有定鼎之功,朕信他。北境之事,朕已知晓,尔等需竭力配合林爱卿,稳定朝局,支援前线,不得有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位宗室元老:“至于朕的皇叔……瑞王慕容清,大逆不道,罪无可赦。凡我慕容子孙,当与其划清界限,共讨国贼!若有人心存侥幸,暗中勾连,休怪朕……不顾血脉亲情!”
这话,等于是给了林凡最大的支持,也断了某些宗室骑墙观望的念头。
几位老臣心中震撼,连忙躬身应诺:“臣等谨遵陛下旨意!”
这次短暂的召见,效果是显着的。皇帝苏醒并明确表态支持林凡的消息,虽然林凡有意控制,但还是在小范围内传开了。那些之前上蹿下跳、嚷嚷着要“另立新君”或者“设立摄政王”的声音,瞬间小了下去,至少,没人敢再明目张胆地提了。
朝堂的风向,为之一变。
林凡肩上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很多之前需要他强行压下去的事情,现在只需要把小皇帝这面大旗亮出来,就能顺理成章地解决。
但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暂时的。皇帝越是展现出明君的潜质,他们之间那微妙的平衡,就越是脆弱。
西域,圣泉谷。
这地方名字听着挺仙,实则是个杀机四伏的绝地。山谷深处有一眼罕见的泉水,周围生长着稀有的“沙棠血竭”,但也盘踞着数量惊人的沙蝎王,更是被拜火教视为禁脔,派了重兵把守。
在白狼族向导的带领下,寻药小队和老陈他们,沿着陡峭险峻的崖壁,像壁虎一样艰难地攀爬,绕开了拜火教在谷口设置的大部分明哨。
但拜火教在这里经营日久,暗桩无数。就在他们即将接近核心区域,已经能看到那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红光的“沙棠血竭”时,刺耳的骨哨声划破了夜空。
“被发现了!准备战斗!”老陈低吼一声,众人立刻依托岩石,结成简单的防御阵型。
只见从阴影里、石缝中,窜出数十名身穿黑色斗篷、脸上绘着怪异花纹的拜火教徒。他们手持弯刀和吹箭,眼神狂热,口中念念有词,如同鬼魅般扑了上来。
“为了影主!杀光这些亵渎圣地的异教徒!”
战斗瞬间爆发。
拜火教徒人数占优,而且悍不畏死,打法诡异,各种毒粉、暗器层出不穷。白狼族的战士虽然勇猛,擅长山地作战,但对这些邪门手段也有些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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