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针定穴,暂时封闭了刘禅的识海,让那诡异的“九鹤归来”魔音戛然而止。寝殿内终于恢复了安静,但弥漫的沉重气氛却愈发令人窒息。刘禅再次陷入沉睡,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仿佛一盏随时可能熄灭的孤灯。
诸葛亮立于榻前,凝视着皇帝年轻却毫无生气的面容,那双总揽全局、洞悉世事的眼眸中,此刻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楚与深沉如海的忧虑。先帝托孤之言犹在耳畔,陛下登基以来的奋发图强历历在目,难道汉室气运,真要断送在这等魑魅魍魉的邪术之下?
他缓缓转身,面对殿内众人。陈到、张翼、吴明,以及几位心腹太医和内侍,所有人都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依赖、恐慌,还有一丝绝望中挣扎的期待。
“今日之事,”诸葛亮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绝不可泄露半分。陛下乃偶感风寒,积劳成疾,需长期静养。所有政务,暂由老夫与尚书台蒋琬、费祎等公卿协同处置,以陛下名义颁行。若有敢妄议陛下病情、传播流言者,以谋逆论处,诛九族!”
“诺!”众人凛然应命。他们都知道,此刻一丝一毫的动摇,都可能让整个大厦倾覆。
“陈到,”诸葛亮看向这位最忠诚的宿卫将军,“宫禁安全,尽付于你。增派白毦兵,不仅护卫寝殿,更要监控各宫门、要道,尤其是冷宫方向。谯周府及其党羽,严密监视,若有异动,可先斩后奏,事后报我即可。”
“丞相放心,末将明白!”陈到抱拳,眼中杀气凛然。皇帝被邪术所害,这比直接刺杀更令他愤怒。
“张翼,”诸葛亮目光转向另一位大将,“南下援军,由你全权统率。不必等全部集结,先率三千精锐骑兵,日夜兼程赶往垫江!务必接应到诸葛瞻,稳住阵脚!江州失陷,垫江不能再有失!记住,稳守为上,伺机袭扰叛军粮道,等待后续援军。”
“末将领命!”张翼重重抱拳,“必不负丞相所托!”他知道,此去不仅是军事任务,更是关乎朝廷威严和人心向背。
安排完最紧急的军事和宫禁,诸葛亮才看向吴明,拱手道:“吴先生,陛下之危,社稷存亡,皆系于先生妙手。所需何物,尽管开口,老夫倾尽所有,亦要为先生取来。”
吴明微微欠身还礼,脸上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淡了些,多了几分郑重:“丞相言重了。陛下所中之‘摄魂梵音’,乃极高深邪术,需从三处着手。其一,需找到施术媒介或与施术者密切相关的物件,最好是其精血、毛发或长期佩戴之物,以此为引,或可反向追踪、削弱其术。其二,需一味主药——‘百年份以上的宁神花’,此花性极阴,能安魂定魄,克制阳燥邪音,但极为罕见,多生长于极阴寒的雪山幽谷或古墓附近。其三,需一静室,布置‘清心驱邪阵’,辅以特殊手法,尝试剥离那植入心神深处的诅咒种子。此过程凶险,需陛下自身有极强的求生意志配合。”
“宁神花?”诸葛亮眉头微蹙,他博览群书,却对此物印象不深。
“此物别名‘忘忧草’,花呈淡蓝,夜间有微光,多见于古籍杂记,现实中极少得见。”吴明解释道,“‘蜘蛛’情报网中,曾有传闻,秦岭深处某处前朝古墓附近,或存在此花。但具体位置,需时间查证。”
秦岭深处,前朝古墓。这范围太广,无异于大海捞针。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老夫即刻派人,持先生描绘的图样,前往秦岭各处探寻。同时,发动各方势力,悬赏求购!”诸葛亮决然道,“至于施术媒介…”他目光看向陈到,“谯周府、冷宫,尤其是锦瑟轩下发现的密道,仔细搜查,任何可疑之物,尤其是涉及毛发、血液、贴身物品的,全部封存送来!”
“是!”
“至于静室,”诸葛亮环顾寝殿,“就在隔壁暖阁布置,一切听从先生安排。”
吴明点头:“有劳丞相。事不宜迟,我需先去看看那密道中遗留之物。”
诸葛亮亲自送吴明出殿,看着他和陈到离去的背影,心中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皇帝被控的消息一旦泄露,那些潜藏的牛鬼蛇神,必然会按捺不住。
果然,仅仅半天之后,各种流言便开始在洛阳城中悄然传播。有的说陛下并非生病,而是被妖人诅咒;有的说江州失守乃天罚,因陛下德行有亏;更有人隐隐指向那位“归来故主”,称其才是真命天子,手握炎汉龙雀剑,将重振汉室。
朝会上,虽然诸葛亮以铁腕手段压制,宣布一切政令如常,但气氛已然不同。许多官员目光闪烁,奏对时心不在焉,甚至有人开始为谯周“鸣冤”,称其乃海内大儒,因直言被囚,有损圣德。
诸葛亮面无表情地听着,心中冷笑。这些跳梁小丑,不过是试探而已。真正的危机,恐怕还在后面。
他回到尚书台,立刻召见蒋琬派来的信使。蒋琬在成都亦听闻洛阳变故与江州失守,来信中充满忧虑,并提及一桩蹊跷之事:成都皇城芳林苑的“修缮”工程,主持者乃是一名由东宫旧人引荐的“匠作大监”,此人深居简出,但所需物料极多,且禁止任何人靠近核心区域。蒋琬曾以巡查为名试图进入,却被以“恐惊扰先帝遗泽”为由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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