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迟国金銮殿前,两座高台遥遥相对。玄奘法师与虎力大仙各自跌坐于台上,身形笔直,如同泥塑木雕一般,纹丝不动。
已过去了数个时辰,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却依旧不见有任何一方露出疲态。
台下,车迟国国王早已等得哈欠连天,不住地揉着惺忪的睡眼。
文武百官也是窃窃私语,面露焦躁。
唯有两拨人依旧神情专注,一边是鹿力、羊力两位大仙,眼神中带着笃定,另一边则是黑熊精,奎木狼与黄风怪,脸上则带着几分担忧。
黑熊精凑到奎木狼身边,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钦佩,“师弟……师父他还真是在世活佛啊!这定力,俺就是练上百年,怕也及不上师父万一!”
奎木狼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玄奘身上,而是紧紧盯着对面高台上的虎力大仙。
他的眼神深邃,低声回道,“师兄,莫要大意,你看那虎力大仙……”
“散修之路,远比我等想象得更为艰难,他能强压自身妖性,将心神淬炼到如此地步……实属不易。”
奎木狼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若就这般耗下去……师父虽是金蝉子转世,但终究是凡胎肉身,三五日不饮不食,或许尚可支撑,但若时间久了,怕是……”
一旁的黄风怪听得心急如焚,忍不住再次插嘴道,“大师兄,三师弟,还等什么!让我偷偷躲起来,冲那虎妖吹一口神风!保管把他从那台子上掀下来!咱们不就赢了吗?”
黑熊精闻言,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他虽然性子急躁,但如今却是跟唐僧学到了几分迂腐。
他摇了摇头,瓮声瓮气地说道,“不行!这等暗中使绊子的勾当,若是让师父知道了……定然少不了一顿说教。”
奎木狼只得面向国王,提议说道,“陛下,今日天色已晚,陛下也该歇息了,不若明日再比?”
鹿力大仙连忙开口,“陛下,切莫听他在此胡言乱语,这打坐比的就是定力,中途而废算什么,陛下自去歇息,我与这帮和尚在此等待便是。”
羊力大仙也是冷笑不止,“哼哼,你们师父不过是一介凡人,就算再能坐,那也无法不吃不喝不睡,我师兄离成仙也只差半步,早年间还曾静坐闭关十年之久,又怎是凡人可比。”
二人抚须大笑,显然胜券在握。
黑熊精三人却是沉默不语。
那国王见状便别了众人,自去歇息了。
第二日,眼见二人仍旧坐在高台纹丝未动,国王不由得出声问道,“敢问国师,这还能坐多久。”
羊力大仙抚须回道,“陛下不必忧心,这和尚能坐多久,我家师兄便能坐多久。”
黑熊精也是接口说道,“我家师父乃是在世活佛,打坐参禅手拿把掐,再坐个几年也不打紧。”
鹿力大仙闻言大笑,“一介凡胎,三五日不进水米怕是就昏死过去了,三五年过去早已化为白骨了,还再坐三五年?真是可笑!”
黄风怪再次开口说道,“师兄,如此下去,此局我们必输无疑啊!”
他现在只想赢了赌斗,赶紧了结此事,毕竟若是输了,不让他们西行肯定是不行的,届时赌的就是自己脖子上的这颗脑袋了。
奎木狼看着台上依旧稳如泰山的虎力大仙。心中权衡再三,终于也叹了口气,对黑熊精说道。
“师兄……此番却是我等失算了,没想到这三个妖修,在定力之上,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底。”
“为今之计,若要赢下此局,恐怕……也只有出此下策了。”他的话,已然带上了几分默许的意味。
黑熊精见连一向沉稳的奎木狼都这么说,也终于点了点头,“好吧,那便依你们!不过务必要快,千万不可让旁人发觉!更不能让师父看出端倪!”
黄风怪闻言大喜,“放心吧!大师兄!包在俺身上!”
他贼笑一声,身形一晃,便悄无声息地溜到了大殿一角的阴影之中。随即,他驾起一阵妖风,悄然升空,躲到了一片云彩之后。
他看准下方虎力大仙所在的高台,对准巽位,轻吸了一口气,然后,朝着虎力大仙,轻轻地吹了出去!
一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风,悄无声息地拂过广场!
只听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虎力大仙身下的那座由桌子搭建的高台,瞬间摇晃不止,而后轰然倒塌!
虎力大仙猝不及防,惊呼一声,直接从台上跌落了下来!摔得是灰头土脸,道冠都歪了!
而另一边,玄奘所在的高台,也被这股诡异的风扫中,剧烈地摇晃了几下,发出几声呻吟,但终究是没有立刻倒塌。
待风势过去,竟又缓缓稳住了。玄奘坐在上面,身形只是微微一晃,便再次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
“师兄!”
鹿力与羊力两位大仙大惊失色!连忙飞奔上前,七手八脚地将摔得晕头转向的虎力大仙搀扶了起来。
虎力大仙狼狈不堪地站定,指着自己倒塌的高台,又指着玄奘那依旧完好的高台,气得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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