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驾云疾驰,不多时便已抵达那海外仙岛,蓬莱。
早有仙童迎候,引着他来到一处清幽雅致的仙苑之中。
只见苑内中央一方光滑如镜的青玉棋盘旁,两位气度非凡的尊神正在对弈。
一位便是那白发青年,气息深邃的东方崇恩圣帝,另一位则是形如童子,却又仙风道骨的东华帝君。
崇恩圣帝见江源到来,并未停下手中拈着的棋子,反而哈哈一笑,语气带着几分亲近,开口招呼道。
“哟,诛邪真君来了?来得正好!快来快来,与东华一道,陪老夫下完这局棋,单只与他一人对弈,实在太过无趣,赢得太过轻松,显不出吾的手段!”
一旁的东华帝君闻言,亦是很是配合地捧场道,“圣帝陛下棋力深湛,玄机莫测,再下自愧弗如,若能与诛邪真君联手,二人合力,或许方能与陛下斗个旗鼓相当,如此方显公平,这棋下起来才有些意思。”
崇恩圣帝听罢,更是开怀大笑,显得心情极佳。
江源连忙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口中自谦道,“晚辈棋力粗浅,岂敢在圣帝陛下面前班门弄斧?只怕会扰了二位的雅兴。”
他顿了顿,神色转为郑重,道明来意,“晚辈此次冒昧前来蓬莱,实是有要事禀报,恳请圣帝陛下恩准。”
崇恩圣帝却仿佛未闻其言,依旧不紧不慢地示意江源在棋盘另一侧的蒲团上坐下,悠然道,“诶,有事稍后再谈不迟。既然碰上了,岂有不下完一局棋的道理?”
“来来来,先陪吾手谈一局,静心凝神,方好谈事。”
江源无奈,只得依言坐下,目光落在棋盘之上。
他在方寸山闲来无事之时也会下棋消遣,这些年为磨砺猴头心性也是时不时陪他下棋,但他的棋力也就在会下和高手之间。
若是跟崇恩圣帝这种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圣人比棋力,属实有点不自量力了。
这局棋看似黑白双方势均力敌,犬牙交错,但东华帝君执白的一条蜿蜒近半棋盘、气魄雄浑的大龙,实则已被崇恩圣帝的黑子钳制,看似还有几口外气,实则却无内眼,气机断绝。
已是危如累卵,回天乏术了,败局已定!
他忍不住低声叹道,“圣帝陛下,这……这棋盘之上,大半已被您的黑子占尽,大势已成,这棋……怕是早已下完,胜负已分了吧?”
崇恩圣帝闻言,手中黑子并未落下,而是抬眼看了江源一眼,目光深邃,意味深长地说道。
“目数多寡,固然决定输赢,但若是吾与东华对弈,最终只赢他区区十几目棋……这传扬出去,三界道友们会如何议论?”
“只怕都会觉得,是东华棋力大涨,反倒是我棋力弱了。”
他顿了顿,颇有提点的意味说道,“有多少本事,便该占下多少目数!管多少的事,揽下多少的因果。”
江源心头猛地一震,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圣帝这番话,分明是意有所指,莫是在点醒他关于南赡部洲之事?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那……依圣帝陛下之见,若以晚辈微末之能,在此局中,又能占得几目之地?”
崇恩圣帝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缓缓说道,“这局残棋,自然可以交给你来下,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能守正不失,维持住局面,老夫便算你赢,如何?”
他随手将一枚黑子点在那条白棋大龙的关键处!霎时间,整条大龙已是再难做活,没了半分生机!
目光灼灼地看向江源,“别人的烂摊子,吾交给你自然可以,吾也非是不讲道理之人,余下的这些边角之地,交给你去经营,看看你到底有几分本事,能活下来几目棋。”
江源深吸一口气,目光死死盯住棋盘。
抛开中央那条已然气绝的大龙,棋盘上确实还剩下两处边角之地,看似无主,实则棋形孱弱,孤子零落。
若无中盘那条大龙的势作为依托和呼应,这些边角孤棋想要单独做活,简直是难如登天。
而按照崇恩圣帝守正不失的标准,自己至少要在这些无主之地与他五五开,才能算是不输!
然而,这谈何容易?!崇恩圣帝执掌的黑棋,个个生根立足,棋形厚实,彼此呼应,落子下去便是活形,占尽天时地利。
而自己若要接手这些白棋残部,边角上的每一子落下,都如同无根浮萍,四面受敌,怎么看都像是送死的愚形!这守正不失的要求,何其严苛!何其不公!
江源手指捻着一枚白子,悬在棋盘上方,犹豫了许久,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却始终找不到一个看似能够立足的落点。
无论自己将子下在哪里,看起来似乎都会被黑棋随后而来的凌厉攻击瞬间吞没。
崇恩圣帝见状,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语气带着几分教诲之意。
“看到了吗?这是大势所趋!逆流而上,从来都不是易事,有些时候,即便你硬着头皮、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最终也难免是螳臂当车,死路一条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