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芝这番论述如狂涛怒潮。
先以昆阳、赤壁立其信。
再以吕布、袁绍明其害。
最终以兵法精要断其退路。
将孟达心中那点残存的侥幸、犹豫与恐惧冲刷得支离破碎!
他双腿一软,几欲瘫坐。
旋即又被一股求生的悍勇之气激得挺直。
脸上再无迟疑,唯余破釜沉舟的惨烈与决绝。
眼中原先游移不定的神色,此刻沉淀下来。
变得冷硬而坚定。
至此,孟达心中疑虑终被稍加祛除!
他深深一揖:“军师教训的是!”
邓芝连忙上前扶起,再次申明:“将军!”
“我等已无退路!!!”
孟达郑重颔首!
邓芝接着说道:
“今日,司马懿千里奔袭,恰如昔年韩信千里行军,攻打陈馀。”
“广武君李左车曾向陈馀献计……”
“今日之司马懿,岂非昔年之韩信?”
“我等若能效仿广武君之谋划,则司马懿虽未必为我等所擒。”
“然必不能攻下我新城!”
“将军尚有何忧?”
“将军!犹豫不决,忧思不断,实乃败亡之始!”
“岂独吕布、袁绍乎?!!”
邓芝言辞愈发犀利:“今我新城城墙坚固,且以逸待劳。”
“芝才虽不及广武君李左车,然已窥破司马懿千里奔袭之策!”
“司马懿粮草在后,此其致命之弱。”
“故我等可出奇兵断其粮道。”
“而新城则深沟高垒,勿与接战。”
“此乃万全之策,正合《孙子兵法》‘以逸待劳’、‘攻其无备’之精义!”
“故请将军勿效吕布、袁绍、陈馀之覆辙。”
“务须坚定心志!”
“昔年若陈馀听广武君之言,韩信恐已成阶下之囚。”
“何来日后兵仙之名?”
“今日,我等若能大破司马懿,则将军必当名垂青史!”
“将军切莫学那陈馀,空谈忧患,拘泥成法。”
“而将我等的金玉良言弃如敝履!”
“否则,纵有陈馀二十万之众,亦属徒劳。”
“终至身死泜水,赵国倾覆!”
“故而,凡战者,在人之智也!”
“在天时、地利、人和也,非独兵卒之多寡也!”
“将军请慎思之!”
“今日之司马懿,便是那千里奔袭的韩信!”
“而我等,便是据守新城的赵军!”
“陛下密信与白毦暗卫,便是那洞察全局的‘李左车’!”
“将军若犹疑不决,不纳我等之言。”
“彷徨不定,忧惧焚心!”
“则新城之下场,便是昔日井陉赵军大营!”
孟达听到此处,胸膛剧烈起伏数次!
猛地抬起头,眼中最后一丝迷茫被一股狠厉取代!
深深一礼:“军师所言极是!”
“达,谨遵军师教诲!”
邓芝这才郑重点头。
随即走至舆图前,手指重重敲在新城位置:“将军!”
“当务之急,有五!”
“其一,坚壁清野!!!”
“即刻遣派兵马,将新城周边三十里内所有粮秣、柴薪。”
“能运入城的尽数运入。”
“不能运入的,就地焚毁,水井以土掩埋!”
“绝不给司马懿以战养战之机!”
“其二,加固城防!!!”
“征发民夫,日夜不息。”
“加高城墙,深掘壕堑,广设拒马、铁蒺藜!”
“多备滚木擂石、火油金汁!”
“尤以西门、南门,直面襄阳方向,须重点加固!”
“其三,整肃内部!”
“依方才所定之计,在内透露司马懿将兵临新城之讯息给申仪!”
“在外散布申仪将死之流言!
“此乃引蛇出洞!”
“同时,陈到将军与李敏统领会加紧清查内应。”
说道此处,邓芝神色一凛,杀机毕露!
“宁可错抓,绝不错放!!!”
“务须在司马懿兵临城下前,将城内隐患尽数铲除!”
“其四,通联西城!”
“速遣快马告知申珩与关兴,西城亦需即刻进入战备!”
“两地互为犄角,若新城遭攻,西城须出兵袭扰敌军侧后。”
“使其不得全力攻城!”
“同时,将部分缴获之军械,尤以强弓硬弩,火速运至新城。”
“以增守城之力!”
“其五,安定军民之心!”
邓芝目光灼灼的看着孟达,语气郑重无比!
“将军须亲巡城防,犒劳将士,言辞恳切。”
“同时颁下安民告示,言恐有贼寇来犯。”
“我为保境安民而战,激扬军民同仇敌忾之志!”
邓芝一条条道来,条理分明,措置果决。
孟达听得心潮澎湃,看着邓芝,其身形仿若擎天玉柱,心中大定!
他连连颔首:“军师所言极是!”
“达,这便去安排!”
他立时召来麾下将领、幕僚。
将邓芝所定五条方略一一分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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