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将军说得对。目前当务之急就是清查内奸。”
“我麾下将士,无论亲属远近,皆可接受核查。”
“无论平日是否恪尽职守、忠心可鉴,抑或与孟某貌合神离之辈,都无一例外。”
“但我唯一担忧的是,此事需仔细甄别,以免冤枉好人。”
“我怕若不分青红皂白,惹得人心惶惶,到时反而适得其反!”
孟达的一番话,让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他说的确实在理,人心至关重要。
若人心乱了,必生变故。
关兴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轻叩,显然内心亦在天人交战。
他相信孟达此刻的诚意,但叛徒就如肘腋之患,不知何时便会发作。
炭火偶尔发出“毕剥”轻响。
邓芝开口道:“孟将军所言极是。此刻千万人心不能乱。”
“昔年田单据守即墨,面对强燕,城内岂无惶恐猜忌之辈?”
“然其与士卒分劳苦,推诚相待,凝聚人心,终能火牛破阵,复齐七十余城!”
“此乃上下同心,绝处逢生之典范。”
“反观公孙瓒,坐守易京,大建楼观,自以为固若金汤。”
“然其苛待将士,猜忌部下,唯恐他人夺其权柄,致使人心背离,众叛亲离,最终身死族灭。”
“正是因其内部人心先乱,祸起萧墙之故!”
“故《吴子》有云:‘不和于国,不可以出军;不和于军,不可以出陈;不和于陈,不可以进战;不和于战,不可以决胜。’”
“如今新城便是吾等之‘国’与‘军’。”
“若因清查而自相惊扰,将士疑惧,军心涣散,则不需魏兵来攻,我等已自陷死地矣!”
“所以此刻,稳定人心,暗中查访,方是万全之策。”
“须得如履薄冰,尽量将影响降到最低。”
关兴皱眉点头:“邓军师,话虽如此。可如今叛徒就在身边,却不知究竟是谁泄露了消息,谁暗中联络了虎豹骑。”
“如此下去,等同坐以待毙,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
“更可怕的是,万一城外已有数千虎豹骑在黑暗中磨刀霍霍。”
“我们就像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看得见危机,却找不到出路。”
“这种明知危险逼近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几乎要让人发狂。”
就在这焦灼万分、线索似乎再次中断之际,陈到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
他抬起手,止住了张苞的躁动,沉稳地说道。
“诸位稍安勿躁。陛下临行之前,曾交予我一个锦囊。”
“言道若非关键危急时刻,不得开启,并说其中或可解我等燃眉之急。”
他环视众人,目光坚定。
“如今叛徒潜伏,强敌环伺,消息随时可能泄露,大军旦夕可至。”
“我以为,此刻便是陛下所说的‘关键危急时刻’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陈到身上,充满了惊疑与期盼。
书房内静得只剩下灯花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声,以及众人不自觉放轻的呼吸声。
陈到不再多言。
在众人灼灼的注视下,他解开了最内层衣甲的系带。
从体温尚存的贴身处,珍而重之地取出一个色泽古朴的锦囊。
锦囊以赤色火漆封口。
那火漆上,正盖着大汉皇帝的玺印,在烛火下泛着幽微的光泽。
他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挑开那坚硬的漆封。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弦。
张苞甚至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整个过程缓慢得令人窒息。
终于,从中取出一张质地特殊的竹纸,略显柔韧。
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陈到缓缓将竹纸展开。
只见那洁白的纸面上,只有寥寥数字,墨迹遒劲。
仿佛带着洞悉一切的智慧与不容置疑的权威。
他沉声念出了上面的字。
“新城之叛徒……孟达之侄,邓贤。”
竹纸上的字迹,如同一道惊雷,无声地却在每个人心头轰然炸响。
所有人都僵住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目光先是不可置信地汇聚在陈到手中的纸上。
随即,又带着无比的震惊与骇然,齐刷刷地、缓慢地转向了主位上的孟达。
张苞的手猛地攥紧了陌刀刀柄,指节发白,虎目圆睁,写满了不可置信。
关兴倒吸一口凉气,原本沉静的面容瞬间结满寒霜。
李敏与宗预迅速交换了一个无比严峻的眼神,手已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
而主位上的孟达,在听到“孟达之侄”四个字时,脸上的血色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扶住案几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双向来精于计算的眼睛里,先是茫然。
随即是如遭重击的震骇。
最后化为一种被至亲之人狠狠捅穿心窝的绝望与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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