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登,这座以钢铁、石头筑就,以仁政与人心凝聚的堡垒,正日益成为照亮南中走向安定之路的明灯。
然而,南中的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就在台登铁矿军民感念皇恩、奋力生产之际,雍闿再次派出其心腹将领鄂焕,率领一支精锐小队,凭借对地形的熟悉,悄然渗透至台登东北方向的密林之中。
他们避开了张嶷严密的巡逻网,也躲过了王平无当飞军定期的清剿。
他们的目标并非强攻这座坚城,而是执行一项更为阴毒的任务——在通往台登及更远处永昌郡的要道水源处,投下来自神秘境外势力的剧毒之物。
企图扼杀这条生命与补给线,动摇蜀汉在南中的统治根基。
与此同时,在越嶲郡腹地,数日前曾在鬼哭坳取得一场小胜的王平及其无当飞军,在向北潜行至“雾隐涧”建立临时营寨后,便遭遇了敌军利用同样毒物设下的致命陷阱……
鬼哭坳一役,如同一声猝然炸响的雷霆,其轰鸣声或许尚未传至成都宫廷,但其森冷的余波已在南中险峻的山川与诡谲的人心之间迅速扩散。
无当飞军如同鬼魅,在完成首次猎杀后,便迅速撤离,完美地隐匿于茫茫林海,只留下“回水湾”畔熊熊燃烧的粮车残骸与一地形态狰狞、散发着浓郁血腥气的尸首。
王平治军极严,下令撤离前,不仅补刀确保无一生还,更将敌尸堆叠,刻意摆出一种充满蛮荒威慑力的图案。
此为攻心之术,专为震慑那些可能前来收尸的后续叛军。
然而,胜利的轻松并未持续太久。
王平率部向北潜行不过三十里,在一处名为“雾隐涧”的险要之地建立临时营寨后,那股自发现诡异腰牌后便萦绕心头的警惕感愈发浓重。
是夜,涧内水汽弥漫,与山林夜雾交织,能见度极低。
负责外围警戒的斥候小队迟迟未归。
王平心头一紧,亲自带领阿骨朵等十余名精锐好手,沿其侦查路线搜寻。
密林深处,他们找到了斥候——景象惨不忍睹。
三名斥候并非死于刀兵,而是面色青紫,双目圆瞪几乎要凸出眼眶,口鼻残留着白沫与暗红的血丝。
身体蜷缩,指甲因剧烈的痛苦而深深抠入泥土,甚至翻裂开来,指尖血肉模糊。
一股酸腐与腥臭混杂的气味猛地冲上来,队伍里一个年轻士兵忍不住转身干呕起来。
他们周围的蕨类与灌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枯黄,叶片上布满了暗褐色的斑点,并微微卷曲。
仿佛被一种无形的病疫迅速侵蚀。
几只林鼠和飞鸟的尸体散落一旁,同样浑身僵直,显然也未能逃过此劫。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奇异气味,吸入少许便觉喉咙紧涩,头脑微眩。
“是瘴毒!还混合了某种极厉害的草木之毒!”队伍中略通药理的士卒惊骇地指着斥候的指甲和嘴角。
“看他们的症状,怕是吸入了能烂肺腐血的毒雾!连这些飞鸟走兽都顷刻毙命,周围的草木也中了毒瘴!”
王平强压下胃里的翻腾,俯身细查。
就在这时,身旁的阿骨朵声音发颤地低呼:“将军……是……是阿川小队……”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破了众人最后一丝侥幸。
昨夜阿川还笑着保证会探明前路的模样犹在眼前,此刻却已变成地上这具扭曲恐怖的尸首。
王平发现死者指甲缝和嘴角残留着些许极细微的粉末,这粉末近乎透明,但在昏暗的光线下,竟隐约泛着一丝诡异的幽光。
若非仔细查看根本无法发现。
“不是邪术,是精心布置的毒障!”王平瞬间明悟,一股冰寒的怒意压过了惊悸。
他厉声喝道:“全军戒备!用汗巾浸水掩住口鼻!此地不可久留,速退!”
紧接着,他下令将随身携带的薄荷、生姜等提神之物分发给士卒:“含在嘴里,压下恶心!稳住心神,切勿慌乱!”
此举与其说是解毒,不如说是稳住军心的最后手段。
士兵们感受到口中的辛辣与清凉,那扼住喉咙的恐惧感似乎真的被驱散了些许,队伍得以保持建制,迅速向来的方向撤退。
在清理现场时,一名亲兵从一具显然是头目的敌尸腰间,搜出了一个密封的竹筒和更多的暗沉腰牌。
竹筒内是那种诡异的粉末,而腰牌的纹路,与鬼哭坳发现的如出一辙,质地非金非木,入手阴寒刺骨,仿佛握着的是一块永不融化的寒冰。
那纹路扭曲盘绕,细看之下,竟似无数极细微的、痛苦的人脸在无声嘶嚎,透着一种令人心神不宁的邪气。
“将军,这纹路……不像我们见过的任何部落的图腾。”阿骨朵仔细辨认后,面色凝重。
“倒像是极南边,那些乘船来的海外商人身上有时会带的物件上的图案……他们用这种东西换我们的金银和药材。”
王平目光一凛。海外商人?东吴?或是更遥远的、被称为“林邑”、“扶南”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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