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伸着手指,颤颤巍巍地想去探老太监的鼻息时,感觉全身都在冒冷汗,精神有些恍惚。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坏,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什么时候这么会玩弄人心了?
他心想,人的心果然像一块大染布,这里染一点,那里染一点,某个地方待得久了,就染得更深一点,慢慢覆盖其他颜色。
以至于回过头去看,自己的心原来到底是什么颜色,其实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
而权力场,仿佛就是最大的那个染缸。
人心这块原本还算洁净的染布,不论多么纯洁善良,一旦掉进去,或多或少都会染上别的颜色——只是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罢了。
有些东西浸淫久了,发生的巨大改变,可能连人自己都察觉不了。
刘禅的手离老太监的鼻子不过一两尺远,可他却觉得仿佛隔着万水千山,像有重重阻碍,像有无数堵墙横亘其间。
这短短的距离,竟让他觉得艰难得难以逾越。
他的手像蚂蚁爬行般一点一点往前挪,近了,近了——他感觉似乎近了些,却又好像纹丝未动。
刘禅原以为,自己会像后世某些小说里的主人公一样心硬如铁、冷酷狠辣,觉得保持这般心冷手黑的人设应是轻而易举。
可当他意识到,一条活生生的性命真要消逝在眼前时,他突然感到浑身关节僵硬、肌肉紧绷,连思绪都变得迟缓起来。
他正想着,突然面前昂起一个有些秃顶的大脑袋,下面是一张布满沟壑的脸——丑陋无比、苍白无比,泛着青黑死灰。
那些皱纹里蓄满泪水、汗水和鼻涕,恶心无比,简直像是从地狱爬出的饿鬼,要来索他的命。
他心头猛地一惊,下意识往后一仰,却发现太师椅离自己还有一步距离,结果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蹲儿。
臀部传来剧痛,身体撞击青石地板的声音在死寂的屋内格外响亮——“啪”的一声,犹如惊雷炸响,震得所有人心头一颤。
“哎呦!”刘禅耳朵里嗡的一声,大脑里有些眩晕,他感觉自己的屁股像是挨了记千斤巨锤,疼得发麻,仿佛要裂开似的——简直像开了花,碎成了八瓣。
“陛下!陛下!”老侍女、老太监和那名神农院记数的侍卫同时惊呼,脸色大变。
老侍女最先反应过来,神情最为焦急,身形一闪便如猎豹般窜至刘禅跟前——还未等他看清身影,那双粗壮有力的手已抓住他的胳膊,使尽全力要将他搀回椅上。
刘禅在她的搀扶下坐回椅子,屁股触到椅上松软的皮毛,却仍觉钻心疼痛,“蹭”地又站了起来。
老侍女无奈,只得继续搀着他,朝门外大喊:“快拿药来!”
不一会儿药送来了。
老侍女刚要亲自动手上药,刘禅见她这般架势大吃一惊,一时竟忘了疼痛。
几番僵持后,最终由一个小太监给他上了药。
刘禅坐回太师椅后,老太监还跪在那儿一动不动,匆匆抬头看了刘禅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刘禅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老侍女劝他今天休息,但他不肯,觉得必须把今天的事做完,不能再耽搁了。
屁股陷在松软的皮毛里,仍有些隐隐作痛,不过还能忍受。
老太监刚才本也想站起来扶刘禅,这些动作都被刘禅看在眼里。
他现在仿佛突然学会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心中感慨:当皇帝锻炼出来的能力可真不少。
他注意到老太监或许是跪得太久了,刚才竟一时间竟没能站起来……
此刻,老太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老奴该死......”活像只恼人的苍蝇。
刘禅只觉耳边嗡嗡作响,搅得他心烦意乱,连屁股的疼痛都似乎更剧烈了。
刘禅没好气地想要起身,却因屁股传来的疼痛又跌坐回去。
这时他才回想起方才那一跤,那一跤跌得确实结实,怕是伤到了骨头——方才小太监上药时,那钻心的疼痛分明来自骨头里。
不用看也知道,这会儿怕是已经青紫了。
他顿觉近来流年不利,糟心事一桩接着一桩。
抬眼再看那老太监布满皱纹的丑脸,真就跟恶鬼一样,此刻,竟觉得……格外可憎起来。
刘禅心头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眼前这个老东西越看越糊涂,还净会惹是生非。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变得危险起来,甚至生出个念头——要这老太监立刻、马上、彻底地消失。
此刻在他眼里,这老东西是如此令人作呕,如此叫人心里不适,简直是个祸害。
刘禅犀利的目光刺得老太监浑身一颤,他仿佛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拼命磕头:“陛下,老奴该死!陛下,老奴该死!陛下......”
可任凭他喊破喉咙,此刻刘禅只觉厌烦透顶。突然间,他所有的耐心、所有对老太监的旧情都消失殆尽,眼前只剩那张丑陋可憎、令人作呕的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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