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当即要翻身沿着崖壁往下寻去。
江路白蓦地扯住她的手臂,大喝:“太子妃你冷静一点,你这样下去体力会很快消耗,自己也没有活路,只会让众将难上加难!”
他看秦洛双眸里的神识已经不在了,又放缓了声劝慰:“现在将士们已经下去寻人,且再等等。”
秦洛突然眸色一凛道:“崖壁上青石凹凸,崖柏错落分布,我下去会借力,不用耗尽体力。”
“太子妃万万不可!”几个将领惶急拱手,“有我等将士们在,岂能让太子妃您涉险!”
徐有年已经让人找来了很多麻绳,接在一起从崖上顺下去找人。
崖上数人,崖下也有人马去寻,只要太子没有落入那滚滚浪潮中,便一定能寻到人。
可万一落入了那洪流中,这样的结果人人心中有数,但都没有轻易说出口。
秦洛不愿再等,当即翻上马,亲自绕道向能通向悬崖下的路奔去。
崖下的河流深不见底,有两丈宽,两旁仅有可容纳两人的一条小路,将士们抵着绳索一直攀爬在峭壁之上。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直到入夜萧衍依旧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体,只是在峭壁下的一块横石上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吴川。
晚上在崖下离河流不远处扎了营。
夜色中明月照的河流波光粼粼,她一直站在河边,听着那河水奔流声一言不发,满脑子都是萧衍勾唇对她冷笑的模样。
她心口发疼,眼睛发酸,心中呢喃:他不会就这么死的,他那么年轻,那般意气风发,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萧衍,你不可以死……
钱多多看着秦洛一天滴水未尽,嘴唇发白面无血色,知道她一定是难过极了。她认识她以来,她从来都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坚实的依靠,从没见过她如此失神落魄。
“太子妃该替殿下着想,劝说殿下纳几个姬妾的,不然现在殿下不会一个子嗣都没有,若是殿下真的有什么好歹,太子妃难道不会自责?”站一旁怔然望着河水的李云岫突然开了口。
她转过头来看着秦洛,依旧婉约柔弱,但是眼睛里掩藏不住对秦洛怒怨,“既然身为东宫主位,便该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太子妃是妻亦是臣,当为我大楚计深远。
让殿下开枝散叶是我朝廷之福,是我大楚万万子民之福,难道太子妃只会像一个民间妇人一样,霸占殿下么?”
“李云岫你算什么东西这样指责太子妃?”钱多多当即挡在了秦洛眼前,怒斥:“太子殿下他不要别的女人是他自己坚持的,与太子妃没有半点关系。
谁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整日找到机会便往太子眼前钻,像个低贱的奴婢想要爬主子的床一样,简直不知廉耻,就算是太子要纳妃,也绝对不要你这样的贱皮子!”
李云岫知道萧衍是自己不愿纳妾,可就算是他不愿意,也是因为她秦洛,若是她大度一些,主动为殿下筹办这些事,殿下一个男人,怎么会拒绝,根本的原因还是秦洛她平常善妒的态度,才让殿下不得不主动警觉。
她怨气未灭冷笑一声开始抽泣,冲着河中哭喊:“殿下,殿下不该情系于一个女子,这是为君者的大忌啊!”
钱多多慌乱地看了下身后的秦洛,她怕李云岫的这番话再刺激到姐妹,让她一时更怨恨自己,她又冲李云岫头头是道地说,也是安抚姐妹:
“呵,这话简直是无稽之谈。那么你说说自古那些三宫六院的帝王,女人多又怎么样呢?
他们个个野心勃勃,不是联合家族势力专权,便是生的那些儿子们争得你死我活,皇帝这样便就可以治理好一个国家了吗?
到头来还不是有那么多帝王败在了后宫那些不安分的妖媚的女人身上!我看你就是那等进了后宫便勾结你爹来祸害前朝的妖精!”
“你、你血口喷人!”李云岫蓦地哽住。
李云岫的话把钱多多气得胸口疼,反而秦洛毫无波澜,甚至她内心认可了李云岫说的,她该早点给他怀个孩子。
蓦地她感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黑。
“洛洛!”
……
秦洛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营帐里殷嬷嬷春桃千儿和钱多多都在。
见人醒了,殷嬷嬷赶紧拿着一碗鸡汤送到榻边:“太子妃,军医说您郁结过重,又一日滴水未尽才昏了过去,先喝点鸡汤。”
“几时了?”秦洛撑起身子,唇色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寅时了。”春桃温声回。
她又看向钱多多,眼眸中便是询问之意。
人还没找到,多多开不了口,抿紧嘴角垂了眼皮。
殷嬷嬷内心也如火焚,但是她有一个信念,殿下福大命大,不会就这么殁了,“太子妃,”她道:
“殿下是真命天子,有老天爷护佑,一定不会有事的,老奴相信,用不了多久,殿下便会回来的,您为千万珍惜自己的玉体,万默要让殿下回来看到心疼。”
“是啊,洛洛,你先喝点鸡汤,才能有精神等着他回来。”钱多多眼泪盈盈地说。
她就知道,在洛洛心里,萧衍早已扎下了根,若真的他再回不来了,她的姐妹可经不住这样的打击。
她也再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了。
秦洛接过鸡汤,喝了一口却泛起恶心。
钱多多知道,这是难过到一定程度的生理反应。
但是她还是忍着把鸡汤喝了,喝完便又出了营帐,走到河边。
晨起时,吴川醒了。
他说看到萧衍是中了那颜墨尘事先设置好的陷阱,追到悬崖边的大树下时,有天网,连人带马一捕,翻到了崖下。
将士们在山崖边方圆十几里处寻迹了已经三日,徐有年等大将已经拟好了奏报准备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但是被秦洛拦下。
她道:“若是这封信传到前朝,本就身子抱恙的皇上很可能会经不住倒下,那么届时朝中必定大乱,若是让东西南境的那些本就不安分的邦国趁机讨伐,大楚必定陷入绝境!
现在不仅不能奏报朝廷,就连军中将士们都要掩盖此事。就说,殿下受了些伤,现在营中将养。”
众将也考虑过此事,有一将领道:“可是,现在太子已经失踪三日,几十万大军失了主心骨,若是不上报前朝,那接下来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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