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一,子时初刻,燕山南麓官道。
凌素雪趴在马背上,意识在清醒与昏沉之间挣扎。左肩的伤口被徐如海用止血药草和绷带层层包裹,但那种冰冷的、沿着神经蔓延的麻痹感仍在缓慢扩散。墨文说过,神经阻断剂只能维持四个时辰,而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半时辰。
“少主,再撑一会儿,前面就是涿州了。”徐如海策马并行,他右臂的伤口也草草包扎着,脸色因失血而苍白,“到了涿州我们换快马,天亮前一定能赶回幽州。”
凌素雪勉强抬头,前方夜色中,涿州城的轮廓隐约可见。但她注意到,城墙上没有照明的火把,城门紧闭,完全不像一个边境重镇应有的守备状态。
“不对劲……”她嘶哑道,“徐将军,让队伍停下。”
三百人的队伍在距离涿州二里处勒马。墨文取出夜视镜观察,镜片中的画面让他倒吸冷气:城墙上并非无人,而是站满了士兵——但那些士兵的姿态极其怪异,一个个如同木偶般僵硬直立,面朝同一个方向,一动不动。
“是契丹人吗?”徐如海低声问。
“不是契丹的装束……倒像是……”墨文调整焦距,看清了那些士兵胸前的徽记,“是刘知远的人!晋阳残部!”
话音未落,涿州城门突然洞开。
一队骑兵缓缓而出,人数约五十,领头的是个独臂将领,面容枯槁,眼神却如饿狼般凶狠。凌素雪认出他——刘知远麾下大将史弘肇,三个月前在幽州边境交战中,被她斩去右臂。没想到他还活着,还收拢了晋阳溃兵占据涿州。
“凌代主,别来无恙。”史弘肇在三十步外停马,声音沙哑如磨刀石,“末将在此等候多时了。”
徐如海握紧刀柄:“史弘肇,涿州乃幽州辖地,你晋阳残部在此意欲何为?”
“晋阳?”史弘肇突然狂笑,笑声中充满癫狂,“晋阳已经没了!被你们和拜占庭的怪物一起毁了!但老天有眼,让某在那场血雨里活了下来,还遇到了……贵人。”
他侧身让开,身后的骑兵队中,缓缓走出一匹白马。马上坐着个披黑色斗篷的身影,兜帽遮住了面容,但能看出身形纤细,似是女子。
“这位是‘影夫人’。”史弘肇语气变得恭敬,“她给了某和弟兄们一条生路——只要拦住凌代主,带回她怀里的那个结晶器。”
凌素雪下意识按住腰间的皮囊,里面装着从燕山源眼采集的地脉能量结晶。墨文说过,这结晶器不仅关乎陈远的治疗,其内部结构还记录了拜占庭在源眼活动的部分数据。
“刘知远已经死了。”凌素雪冷声道,“你们还要为他卖命?”
“某不为死人卖命。”史弘肇咧嘴,露出残缺的牙齿,“某为自己活命。影夫人说了,只要拿到结晶器,就带某和弟兄们去江南,那里没有星槎,没有怪物,能过安生日子。”
他举起仅存的左臂,身后骑兵同时拔刀。涿州城墙上,那些僵立的士兵也齐刷刷举起弓弩——他们的动作依然僵硬,但箭镞在月光下泛着幽绿色的光泽,显然淬了毒。
“三百对五百,你们没有胜算。”史弘肇说,“交出结晶器,某放你们过去。不然……”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残忍的光:“某知道凌代主受伤了,撑不了多久。拖到天亮,你怀里的结晶器能量也会自然衰减。到时候,某一样能拿到想要的东西。”
凌素雪快速评估形势。己方刚经历燕山血战,人人带伤,疲惫不堪。对方以逸待劳,还占据城墙高地。硬闯的胜算确实不大。
但她注意到一个细节:那些城墙上的士兵,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他们的动作整齐得过分,就像……
就像拜占庭的生化机械。
她看向那个被称为“影夫人”的黑衣女子。对方始终沉默,兜帽下的阴影深不可测。
“墨先生。”凌素雪低声问,“结晶器的能量,能用来做什么攻击吗?”
墨文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理论上可以……但那是给陈城主治疗用的纯净地脉能量,如果强行转化为攻击性能量,内部结构会永久损坏,而且只能维持一次爆发。”
“一次就够了。”凌素雪从皮囊中取出那个透明晶体容器。容器内部,固态的蓝色光点如同星辰般缓缓旋转。她看向史弘肇:“你想要这个?那就自己来拿。”
史弘肇眼中闪过贪婪,但他很谨慎:“凌代主,某不是三岁小儿。你把结晶器放在地上,退后五十步。”
“可以。”凌素雪下马,将结晶器放在路中央,然后缓缓后退。
史弘肇示意两名骑兵上前取物。就在那两人下马弯腰的瞬间,凌素雪突然将手中长剑掷出!
长剑并非射向骑兵,而是射向结晶器!
“你疯了?!”史弘肇惊呼。
剑尖精准命中容器表面的一个特定节点——那是墨文之前告诉她的能量释放阀。容器应声碎裂,内部凝聚的蓝色能量如洪水般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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