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的京城,年味尚未完全散去,街头巷尾仍可见零星的红色炮仗碎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节后特有的慵懒与宁静。安远侯府内,也沉浸在这片祥和之中。听竹轩小厨房里,林晚昭正对着新送来的几坛各地名酒样品和一堆瓶瓶罐罐埋头苦干,空气中混杂着浓郁的、不同风格的酒香,以及她用来记录的炭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
“小姐,您这都闻了一上午了,歇会儿吧?”小桃端着一碟新做的梅花香饼进来,担忧地看着林晚昭那几乎要埋进酒碗里的脑袋,“再这么闻下去,奴婢怕您还没酿出新贡酒,自己先醉了!”
林晚昭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梁,眼睛却亮得惊人:“你不懂,小桃!这品酒就跟看病……呃,不,就跟品菜一样,得先了解它们的‘脾气’!你看这江南的黄酒,醇厚绵长,像位温婉的大家闺秀;这塞北的马奶酒,烈性粗犷,像个豪迈的草原汉子;还有这蜀地的烧春,入口辛辣,后劲却足,像……像个脾气火爆但心地不坏的侠女!”她指着面前几个不同的酒碗,说得头头是道。
小桃被她这通比喻逗笑了:“小姐您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快尝尝这香饼,用院子里那株老梅树的花瓣做的,清甜着呢!”
林晚昭拈起一块还温热的香饼咬了一口,梅花的冷香与面饼的甜软结合得恰到好处,确实美味。她满足地眯起眼,思绪却又飘回了她的“酿酒大业”上。
自从接了研制新贡酒的圣旨,她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不少,但更多的是一种被信任、被认可的兴奋与动力。侯爷不仅给了她内务府的卷宗,还默许她动用侯府的人脉资源去搜集各地酒样,甚至连宫里的光禄寺都对她大开方便之门(当然,这其中少不了皇帝的金口玉言和顾昭之的暗中打点)。她绝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对了,小桃,”林晚昭忽然想起一事,“之前庄子上送来的那批用于试验酿酒的糯米饭,发酵情况怎么样了?”
“陈大叔昨天刚派人来回过话,说放在温泉边那个恒温窖里的几坛,已经冒出很浓的酒香了,比放在普通地窖里的快了不少!”小桃连忙回道。
“太好了!”林晚昭一拍手,“果然,控制发酵温度是关键!等这批试验酒出来了,我得好好记录数据!”她拿起她的“灵感小本本”,在上面又刷刷记下几条心得。
与听竹轩内充满干劲儿与希望的忙碌相比,长春宫此刻却是一片愁云惨淡,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端荣贵妃穿着素雅的常服,未施粉黛,脸色苍白地倚在临窗的暖榻上,往日里顾盼生辉的杏眸此刻黯淡无光,带着深深的疲惫与不甘。她被夺了协理六宫之权,闭门思过,虽仍是贵妃之尊,但明眼人都知道,她已失了圣心,如今这长春宫门庭冷落,与年前车水马龙的盛况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娘娘,您多少用点燕窝粥吧?”大宫女翡翠端着一盅炖得晶莹剔透的冰糖燕窝,小心翼翼地劝道,“您这样不吃不喝,身子怎么受得住啊……”
贵妃猛地一挥袖,将翡翠手中的瓷盅打翻在地!“哐当”一声脆响,滚烫的燕窝和碎瓷片溅了一地。
“吃?本宫还有什么脸面吃!”贵妃的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恨意与绝望,“那个贱婢!那个林晚昭!她一次次让本宫颜面扫地!如今更是抢了本宫的权柄!陛下……陛下如今怕是连本宫的名字都不愿想起了吧!”
她想起年前宫宴上,皇帝看向林晚昭那赞赏的眼神,以及对自己毫不留情的斥责和剥夺,心就像被无数根针扎般刺痛。她入宫十余年,苦心经营,才爬到贵妃之位,协理六宫,风光无限。可如今,一切都毁了!毁在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厨娘手里!
翡翠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娘娘息怒!娘娘保重凤体啊!那林氏不过是一时得意,她根基浅薄,岂能与娘娘您相提并论?只要娘娘稳住,日后未必没有复起的机会……”
“复起?呵呵……”贵妃凄然一笑,眼神却逐渐变得疯狂起来,“等?本宫等不了!也等不起!陛下如今正在气头上,成王那个老匹夫和顾昭之定然会趁机落井下石!本宫若再不行动,只怕这长春宫,迟早要变成冷宫!”
她猛地抓住翡翠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她的肉里,压低声音,如同鬼魅般嘶语:“翡翠,你说……有没有什么法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那对狗男女,永远消失?”
翡翠被她眼中疯狂的杀意骇得浑身一颤,脸色煞白:“娘娘!不可啊!宫中耳目众多,安远侯府更是守卫森严,若是行刺……风险太大,一旦败露,便是万劫不复啊!”
“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贵妃松开她,站起身,在殿内焦躁地踱步,“诅咒!对!诅咒!本宫听说,南疆有一种巫蛊之术,可以杀人于无形!只要拿到他们的生辰八字,做法诅咒,便能让他们厄运缠身,重病缠身,甚至……暴毙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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