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轩小厨房里,那锅用小林庄新收的碧粳米熬煮的粥,正散发着无比诱人的、温暖而醇厚的米香。这香气不同于任何珍馐美馔的复杂气味,它纯粹、质朴,带着阳光和泥土的芬芳,仿佛能直接熨帖到人的心里去。林晚昭、小桃和张妈妈几人正围坐在小耳房的桌旁,每人面前都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新米粥,吃得额头微微冒汗,脸上尽是满足的神情。
“小姐,这米真是太香了!奴婢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粥!”小桃一边吹着气,一边含糊不清地赞叹,眼睛都幸福地眯了起来。
“可不是嘛!”张妈妈也舀起一勺那泛着莹润米油、呈淡淡黄绿色的粥,细细品味着,脸上满是享受,“这米油厚实,米粒软糯,自带一股清甜,什么都不用配,光是这白粥,就够回味半天的了!老婆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这米也算得上是头一份了!”
林晚昭听着她们的夸赞,心里比喝了蜜还甜。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粥,感受着那温暖滑润的粥水顺着喉咙滑下,带来全身心的舒畅与安定。这是她的庄子,她的土地收获的粮食,这种实实在在的拥有感和成就感,是任何赏赐和夸奖都无法替代的。
就在这温馨惬意之时,耳房虚掩着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道缝隙。一股微凉的秋风趁机钻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清越而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仿佛被香气吸引而来的“不经意”:
“嗯?何事如此香气?”
屋内三人闻声皆是一愣,齐齐转头望去。只见顾昭之不知何时竟站在了门外,他并未穿着正式的朝服,只一身月白色的家常锦袍,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松松挽着,少了几分平日的威仪,多了几分闲适与清雅。他目光淡淡地扫过屋内,最后落在了那锅依旧在小泥炉上保温、散发着袅袅蒸汽和浓郁米香的紫砂锅上。
林晚昭反应过来,连忙放下勺子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侯……侯爷?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这里可是仆役们用饭的小耳房,侯爷千金之躯,怎么会突然驾临?
小桃和张妈妈也吓得赶紧站了起来,垂手侍立,大气不敢出。
顾昭之却仿佛没看到她们的紧张,他的视线在那锅粥上停留了片刻,鼻翼微不可查地动了动,然后才将目光转向林晚昭,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循香而来。此粥……似乎与往日不同?”
林晚昭这才恍然,原来是新米的香气把这位“美食家”侯爷给吸引过来了!她心里有点想笑,又有点小小的得意,连忙回道:“回侯爷,这是庄子上今天刚送来的新米,是今年第一茬收成的碧粳米,奴婢想着新鲜,就熬了粥尝尝。没想到……把您给惊动了。”
“新米?”顾昭之眉梢微挑,似乎来了些兴趣,他迈步走了进来,很自然地在那张原本属于林晚昭的、还带着她体温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目光扫过桌上那几碗喝了一半的粥,“看来……味道不错?”
林晚昭看着他这副明显是“想来蹭一碗”却又端着架子、拐弯抹角打听的傲娇模样,心里那点紧张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和一丝隐秘的欢喜。她连忙对张妈妈使了个眼色,张妈妈会意,立刻去碗橱里取了一套干净的白玉瓷碗和勺子,用热水烫过,恭敬地放到顾昭之面前。
“侯爷若是不嫌弃,也尝尝这新米的味道?”林晚昭亲自拿起勺子,从那口紫砂锅里舀了满满一勺浓稠的、带着厚厚米油的粥,小心地盛入白玉碗中,双手捧到顾昭之面前。
那粥在白玉碗的映衬下,更显得温润如玉,米香混合着热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顾昭之接过碗,并未立刻动勺,而是先看了看那粥的色泽,又低头轻轻嗅了嗅,这才用勺子舀起一小口,优雅地送入口中。
他吃东西的样子总是很赏心悦目,慢条斯理,举止从容。粥入口的瞬间,他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亮光。那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米香和清甜,软糯粘稠,入口即化,米油的醇厚润滑感在舌尖蔓延,带来一种极其舒适和满足的体验。甚至不需要任何小菜佐粥,这白粥本身,就已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他细细品味着,没有说话,但那微微舒展的眉宇和比平时放缓的进食速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晚昭紧张地看着他,像是一个等待老师点评作业的学生。虽然对自己的手艺和新米的品质有信心,但这位侯爷的口味可是出了名的挑剔。
终于,顾昭之将那一小碗粥慢慢喝完,放下了勺子,拿起旁边准备好的热毛巾擦了擦嘴角,这才抬眼看向林晚昭,淡淡地点了点头:“尚可。米质上佳,火候也恰到好处。”
虽然依旧是“尚可”两个字,但林晚昭已经心花怒放!她知道,能从顾昭之嘴里得到这个评价,已经是非常难得了!这等于间接肯定了她庄子的出产和她熬粥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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