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葱咸菜的成功,让林晚昭在朔风城的威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现在不光是辎重营的伙头兵对她言听计从,就是普通士兵和城里百姓,见到她都会热情地喊一声“林师傅”,眼神里充满了信赖和感激。大家仿佛都形成了一种共识:只要林师傅在,哪怕条件再艰苦,肚子里的馋虫和咕咕叫的委屈,总能找到安抚的办法。
然而,林晚昭自己却并未满足。沙葱再好,终究是素菜,是佐料。边关将士体力消耗巨大,迫切需要优质蛋白和脂肪来补充能量。眼下最主要的肉食来源,就是那些库存的、以及偶尔缴获的风干羊肉。
这北地的风干羊肉,制作方法原始粗暴,就是将整只羊宰杀后,挂在通风处自然风干。好处是极其耐储存,几乎不会坏。坏处是……口感实在令人不敢恭维。肉质又干又硬,纤维粗得像麻绳,腥膻味还特别重。寻常做法,要么是扔进大锅里跟其他东西一起长时间乱炖,炖到最后肉是烂了,但味道也流失得差不多了,只剩一股膻气;要么就是切成薄片,放在火上烤,烤完吃起来依旧费牙,且膻味扑鼻。将士们私下都管这叫“嚼皮条”,属于为了活命才不得不吃的玩意儿。
林晚昭看着库房里堆积如山的、黑黢黢硬邦邦的风干羊肉,感觉像是在面对一群顽固的“硬骨头”。直接炖?烤?肯定不行,那是暴殄天物,也对不起将士们的胃。必须得想个法子,让这“皮条”重新焕发生机!
她把自己关在小屋里,对着那本《食珍录》翻了好久,又结合现代的知识,苦思冥想了半天。终于,一个结合了西域手抓饭和本地条件的灵感,渐渐在她脑海中成型。
说干就干!她立刻去找张校尉和管仓库的老文书。
“张校尉,老文书,我想领一批风干羊肉,还有……尽量多领一些米,最好是那种稍微好点的,不要全是糙米。再领些胡萝卜,如果有的话。”林晚昭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张校尉如今对林晚昭是有求必应,但听到她要领“好米”和“胡萝卜”这种相对金贵的物资,还是有点犹豫:“林师傅,米和胡萝卜库存也不多,尤其是胡萝卜,那是留着给伤兵和高级将领偶尔调剂的……你这大批量用,是要做啥?”
林晚昭信心满满地解释:“我要做一种叫‘羊肉抓饭’的东西!能把风干羊肉做得酥烂入味,让米饭吸饱肉汁和油香,一锅出,有肉有菜有饭,顶饿又好吃!绝对物超所值!”
“抓饭?”张校尉和老文书面面相觑,这名字听着就新鲜。
“对!相信我!只要这次成功了,以后咱们处理风干羊肉就有好办法了!将士们也能吃上像样的肉食了!”林晚昭拍着胸脯保证。
看着林晚昭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张校尉一咬牙:“成!信你一回!老文书,给林师傅批条子!要多少,尽量满足!”
物资很快到位。林晚昭指挥着伙头兵们,开始了她的“抓饭大业”。
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处理风干羊肉。她让人将大块的风干羊肉抬到相对暖和的屋里化冻,然后用斧头砍成小块,放入一个大木盆中,倒入温水浸泡。
“林师傅,这泡水……不是会把肉味泡没了吗?”李大哥不解。
“不会!”林晚昭解释,“这肉太干太硬,直接做咬不动。温水浸泡是为了让它软化,也能泡掉一部分盐分和表面的腥膻气。得泡上小半天,中间还得换几次水。”
泡软后的羊肉,颜色变浅了些,肉质也稍微回软。林晚昭亲自上手,将羊肉上过于肥腻的油皮和特别干硬的部分仔细剔掉,然后将剩下的肉切成小指粗细的肉条。接着,她拿出了自己的宝贝——孜然粉(她带来的)和花椒粉(本地有),加入一点点化开的荤油,将羊肉条抓匀腌制。
“这叫‘码味’,”林晚昭一边操作一边教学,“孜然和羊肉是绝配,能极大掩盖膻味,增加特殊的香气。花椒去腥增香。腌一会儿,让味道吃进去。”
与此同时,另一拨人负责处理米和菜。米用清水淘洗干净,尽量沥干水分。胡萝卜(数量有限,但好歹有一些)切成小丁。沙葱自然是少不了的,切碎备用。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伙房门口,架起了那口最大的行军锅。锅烧热,林晚昭奢侈地放入了一块之前熬好的羊油(从肥肉部分炼制的)。油化开后,先将腌制好的羊肉条倒入锅中,大火猛炒!
“刺啦——”一声!羊肉条与热油接触的瞬间,浓郁的肉香混合着孜然和花椒的辛香,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轰然爆发出来!那香气霸道而热烈,带着西域风情特有的粗犷和诱惑,瞬间盖过了伙房周围所有的味道,乘风直上,飘散开来!
正在操练的士兵们动作慢了下来,鼻子不受控制地耸动。
城墙上的哨兵忍不住探出头,寻找香气的来源。
连中军大帐里正在议事的顾昭之和几位将领,话语也顿了一顿,墨砚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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