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箐月微微躬身:“民女柳箐月,见过王爷。”
赵佶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随即落回琴案上的音乐盒。
他修长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盒盖,显然已把玩许久。
“这‘八音盒’,确是鬼斧神工。”
他抬眼,再次看向柳箐月,声音清冷。
“说吧,你从何而来?献上此物,又有何求?”
直奔主题,没有半句废话。
柳箐月心里反倒松了口气。
她就喜欢这种干脆的甲方,省得来回拉扯。
她没回答来路,反而向前一步,脸上挂着微笑。
“王爷谬赞,这不过是个问路的小玩意儿。”
“民女今日前来,不为献宝。”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
“是想和王爷,谈一笔生意。”
赵佶拨弄琴弦的手指停住。
水榭里顿时安静,只剩下风拂过水面的微澜声。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眉梢一挑,轻笑出声。
“生意?”
那笑声里是与生俱来的傲慢。
“本王府中,什么奇珍异宝没有?绫罗绸缎,金石玉器,堆积如山。你一介民女,能有什么生意,是本王瞧得上的?”
这话轻蔑,却是事实。
柳箐月却不为所动,直视着他。
“王爷,天下生意万千,但究其根本,无非两样。”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长生,与倾城。”
长生。
倾城。
四个字,像两记重锤,砸在赵佶心上。
他脸上的傲慢与玩味,瞬间凝固。
柳箐月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加码:
“倾城之貌的见面礼,民女已送给霓裳阁的红三娘。想必王爷对雅集轩之事,亦有耳闻。”
“至于长生……”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物件,心里却在滴血。
妈的,这可是“红颜不朽”,下了血本了!这玩意儿在现代,一瓶能换京城一套房!
那是一个小巧的汝窑天青色瓷瓶,釉色温润如玉,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单是这只瓶子,便已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她将瓷瓶轻轻放在琴边的紫檀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这瓶名为‘红颜不朽’,不知王爷可有兴趣,亲自一试?”
赵佶的目光,瞬间被那只瓷瓶牢牢吸住。
他当然听说了雅集轩的事。
更知道那个在京城交际场里浮沉多年、风韵犹存的红三娘,一夜之间,仿佛年轻了十岁。
此事早已在京城顶级圈子里掀起波澜。
无数贵妇名媛暗中打探,却找不到源头。
原来,源头就在眼前。
他收回目光,重新审视柳箐月。
眼中的玩味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凝重。
这个女人,比他想的更神秘,也更大胆。
“你的胆子,比本王想的要大。”
赵佶终于放下琴,坐直了身子。
那一刻,他身上闲散王爷的艺术气质褪去,一种属于皇室子孙的威压,悄然散开。
“说吧,你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
他盯着她,
“钱?还是让本王,帮你摆平李纲那个蠢货?”
柳箐月笑了。
图穷匕见,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这场豪赌,赢了一半。
“王爷,小孩子才做选择。”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钱,我要。”
“李纲的麻烦,王爷也得帮我平了。”
她迎着赵佶深不见底的目光,没有退缩。
“这,就是民女想和王爷谈的生意。”
“不知王爷……接,还是不接?”
水榭里一片死寂。
苏轼站在一旁,手心全是冷汗。
他活了半辈子,从未见过如此胆大的女子,敢这样跟一位亲王谈条件。
这不是谈生意,这是在胁迫。
赵佶没立刻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柳箐月,那双丹凤眼微微眯起,像在评估一件稀世珍宝。
良久,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怒意,反而是一种找到新奇玩具的兴奋。
“有意思。”
他伸出手指,叩了叩桌面上的汝窑瓷瓶。
“实在有意思。”
他站起身,负手踱了两步,背对柳箐月,声音悠悠传来。
“你可知,本王不好财物,更好此物。”
他指向墙上挂着的一幅《雪景寒林图》,“你,可懂画?”
柳箐月一愣,最后的考验么?
她定了定神,走到画前。
画是好画,笔法老辣,意境深远,画出了寒林萧瑟、天地苍茫之感。
“此画构图奇绝,用墨老道,确是大家手笔。”
柳箐月先中规中矩地评价。
赵佶不置可否。
柳箐月话锋一转:“但民女以为,此画虽好,却少了一点‘人气’。”
“哦?”赵佶回过头,兴味更浓,“何为‘人气’?”
“画中山水虽美,却空无一人;画中天地虽广,却死气沉沉。美则美矣,却缺了魂。”
柳箐月直言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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