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纬30度,华夏,魔都。
六月的梅雨季节刚过,空气里还残留着湿漉漉的霉味,但阳光已经开始变得毒辣。
大洋彼岸的休斯敦市政厅广场上,高大的背影挥手告别时,这里正是清晨。
外滩原本应该播放着最新的股市行情或者昂贵的化妆品广告的LED大屏上,今天都被同一个画面占据。
那是大姚身穿火箭队球衣,高举奥布莱恩杯的定格瞬间。
虽然没有声音,但每一个路过这里的人,无论是穿着西装赶地铁的白领,还是晨练的大爷大妈,都会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抬头仰望。
一种不需要语言的默契。
在过去的三年里,这个画面是这座城市,乃至这个国家,最提气的精神图腾。
一千公里外,四川,某个县城的中学篮球场。
水泥地面被烈日烤得发白,篮板是早已生锈的铁皮,篮网也只剩下几根摇摇欲坠的尼龙绳。
现在正是午休时间,十几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像是抢食的麻雀一样挤在这块并不算大的场地上。
“给我球!给我!”
一个身材瘦高、戴着眼镜的男生在低位张手要球。
他的动作很别扭,下盘不稳,看起来随时会被风吹倒。
同伴把磨得几乎看不清纹路的篮球传了过去。
男生接球,没有急着把球扔出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背部用力往后靠了一下——虽然他的力量只能让防守者稍微晃动了一下。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动作。
向底线转身,非轴心脚踮起,单手托球,手臂伸直。
那是模仿大姚的勾手。
虽然他的动作很僵硬,虽然他的弹跳几乎为零,虽然那个球在空中划出的轨迹歪歪扭扭。
“砰。”
球砸在篮板上,弹进了框。
“卧槽!请神请到大姚了!”
周围的男生们起哄着,大笑着,有人冲过来拍他的屁股。
瘦高的男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脸上露出了一个羞涩,却又无比骄傲的笑容。
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不是在班里默默无闻的书呆子,他就是“休斯敦的王”。
这样的场景,发生在北京的东单,发生在广州的天河,发生在新疆的喀什,发生在每一个有篮筐和少年的角落。
红色的火箭球衣成为了这个夏天最流行的时尚单品。
哪怕是盗版的,哪怕线头乱飞,只要印着那个名字,穿在身上就仿佛拥有了某种神秘的力量。
大姚用他的三连冠,告诉了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孩子:黄皮肤不仅能打篮球,还能统治比赛,缔造王朝。
我们不需要飞得最高,不需要跑得最快,只要我们足够聪明,足够坚韧,足够拼命。
我们也能赢。
休斯敦乔治·布什洲际机场。
虽然NBA赛季已经结束,虽然大姚已经正式宣布退役,但这并没有阻挡来自东方的航班,一次又一次地满载而归。
机场出口。
一群说着中文的游客推着行李箱走了出来。
他们中有头发花白的老人,也有背着书包的学生。
他们的行程单上,既不是去奥特莱斯购物的计划,也不是去NASA参观的安排。
唯一的目的地写着几个粗体字:Toyota Center(丰田中心)。
老张是个五十多岁的国企职工,这次他是特意请了年假,带着刚高考完的儿子来的。
休斯敦的热浪扑面而来,老张擦了一把汗,看着远处略显陈旧的城市天际线。
“爸,这就是大姚待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儿子问。
“是啊。”老张感慨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那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我和你二叔每个周末的早上都守在电视机前,我们也看不懂什么战术,就知道盯着那个大姚看,他进一个球我们俩就喝一口酒。”
父子俩叫了一辆车,直奔市中心。
当红白相间的体育馆出现在视线中时,老张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这不是一座普通的建筑。
对于像老张这样的中国球迷来说这是圣地,跟孔庙差不多,是他们青春的安放处,这里左右了他们无数个上午的心情。
车停在了路口。
老张下了车,抬头看到了一块崭新的绿色路牌。
Yao Ming Ave(大姚之道)。
他站在路牌下,久久没有说话。
老张伸出手,想要去摸一下冰冷的铁牌。
“爸,快看!”
儿子指着球馆正门广场。
今天并没有比赛,但那里却聚集着许多和他们一样的中国面孔。
有人手里拿着鲜花,有人拿着手写的信,还有人拿着早已绝版的2002年老款球衣。
他们把这些东西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球馆门口的台阶上。
没有喧哗,没有拥挤。
大家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球馆上方悬挂的巨幅海报——那是大姚夺冠后仰天长啸的画面。
老张走过去,从包里拿出一个有些破旧的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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