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缠绵了整夜,直到天光大亮才渐渐停歇。凝香院的檐角还挂着晶莹的水珠,风一吹,便顺着青瓦滑落,砸在阶前的青苔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沈清辞一夜未眠,天刚蒙蒙亮便起身梳洗,铜镜里的少女眼底带着几分淡淡的青色,却丝毫不减眉眼间的清艳,只是那沉静的眸底,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凝重。
“姑娘,早膳已经备好了,是您爱吃的莲子羹和水晶虾饺。”春桃端着食盘走进来,见她望着窗外出神,轻声说道。
沈清辞回过神,颔首道:“放在桌上吧。”她走到桌边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莲子羹,清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却难以驱散心底的沉郁。昨夜萧煜的话还在耳边回响,父亲与嫡母的算计如影随形,这场婚事,注定不会平静。
刚吃了两口,院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管事妈妈的声音带着几分慌张传来:“清辞姑娘,侯爷在正厅等着您,说是有要事相商。”
沈清辞握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放下勺子,擦了擦嘴角,声音平静无波:“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春桃担忧地看着她:“姑娘,要不要奴婢跟您一起去?”
“不必了,”沈清辞摇了摇头,“你在院里等着就好。”她起身取过一件月白色的外衫披上,身姿挺拔地走出了凝香院。
穿过回廊,远远便看见正厅的朱红大门敞开着,沈侯爷与柳氏端坐于堂上,脸色都颇为严肃。厅外的庭院里,几个家丁垂手侍立,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沈清辞一步步走上台阶,目光平静地扫过堂上的两人,缓缓躬身行礼:“女儿参见父亲,母亲。”
“免礼。”沈侯爷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威严,“坐吧。”
沈清辞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放在膝上,神色淡然,静待着他们的下文。
柳氏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假意的关切:“清辞,你可知父亲昨日递了奏折,欲将你指婚给礼部尚书的公子?”
沈清辞抬眼,对上柳氏虚伪的目光,淡淡颔首:“女儿略有耳闻。”
“略有耳闻?”沈侯爷皱了皱眉,语气陡然严厉了几分,“此事关乎你的终身大事,你竟只是略有耳闻?清辞,你如今长大了,行事该有分寸,莫要再像从前那般任性妄为。礼部尚书府乃是名门望族,公子温文尔雅,才华横溢,与你乃是天作之合,这门婚事,对你对侯府都百利而无一害。”
沈清辞心底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父亲所言极是,只是女儿心中已有打算,此事,还请父亲三思。”
“你有什么打算?”柳氏立刻接过话头,语气带着几分嘲讽,“莫非你还惦记着靖王殿下?清辞,你可别忘了,靖王殿下身份尊贵,身边从不缺女子,你不过是个庶女,如何配得上他?况且,梦瑶对靖王殿下的心思,府里谁人不知?你这般执迷不悟,不仅会毁了自己,还会让梦瑶难堪,让侯府蒙羞!”
沈清辞的目光骤然变冷,直视着柳氏:“母亲这话便错了。婚姻大事,讲究的是两情相悦,而非身份地位。女儿与靖王殿下是否相配,并非母亲说了算。再者,嫡姐的心思是她的事,与女儿无关,女儿从未想过要与嫡姐争抢什么。”
“你还敢顶嘴?”沈侯爷一拍桌案,茶杯都跟着晃了晃,“放肆!在这侯府,我与你母亲说了算!这门婚事,陛下很快便会下旨,你只需乖乖听话,备好嫁妆便是,休要再提什么打算!”
沈清辞缓缓站起身,目光坚定地看着沈侯爷:“父亲,女儿若是不愿呢?”
“不愿?”沈侯爷怒极反笑,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你以为你有的选吗?你是侯府的庶女,你的一切都是侯府给的,包括你的婚姻!若是你敢违抗,便是不孝不义,我定会禀明陛下,治你的罪!”
柳氏在一旁煽风点火:“老爷说得对,清辞,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礼部尚书府的门槛,可不是谁都能踏进去的。若是错过了这门婚事,日后你怕是再也找不到这般好的归宿了。”
沈清辞望着眼前这对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父女,心底一片寒凉。她知道,与他们争辩毫无意义,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利益,根本不会顾及她的感受。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一阵通报声:“启禀侯爷,靖王殿下驾到!”
沈侯爷与柳氏皆是一愣,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柳氏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沈侯爷则强压下心底的忌惮,沉声道:“快,有请靖王殿下!”
话音刚落,萧煜便一身玄色朝服,身姿挺拔地走了进来。他刚从宫中回来,眉宇间还带着几分淡淡的疲惫,却依旧难掩周身的贵气与锋芒。目光扫过厅内,在触及沈清辞时,眼底的冷硬瞬间柔和了几分,随即又转向沈侯爷与柳氏,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沈侯爷,柳夫人。”
“靖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沈侯爷连忙起身行礼,柳氏也跟着站起身,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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