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宫城之上的琉璃瓦在星月微光中流转着冷润的光泽,朱雀大街两侧的宫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透过雕花灯罩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出往来仪仗的细碎剪影。沈清辞端坐于马车之内,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绣着的缠枝莲纹样,眼底却是一片沉静的寒。
今日是太后的六旬寿宴,亦是皇室宴请文武百官及家眷的大场合,按例,丞相府的女眷需全员出席。沈清辞身为庶女,本无资格参与这般高阶宫宴,可自从她以一首《广陵散》惊艳诗会、又凭过人医术救下长公主嫡子后,沈丞相便一改往日冷淡,不仅允她入府正院居住,更是将此次宫宴的名额特意留了一个给她——与其说是看重,倒不如说是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了京中贵女们明枪暗箭的活靶子。
“小姐,快到宫门了,您要不要再整理一下妆容?”贴身丫鬟晚晴捧着一面菱花镜,轻声问道。镜中的少女身着一袭月白色绣云纹的襦裙,外罩一件银狐毛镶边的褙子,乌发仅用一支碧玉簪绾起,未施粉黛的脸庞清丽绝尘,眉宇间却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清冷锐气,宛如雪间寒梅,孤高清傲。
沈清辞抬眸看了一眼,淡淡摇头:“不必了,太过张扬,反倒惹人生厌。”她深知,此次宫宴绝非简单的祝寿,太后素来偏爱二皇子,而太子与二皇子的储位之争早已暗流涌动,丞相府立场不明,此次带她出席,恐怕也是想探探各方的口风,或是将她当作一枚可进可退的棋子。
马车缓缓停下,车外传来侍卫恭敬的唱喏声。沈清辞扶着晚晴的手下车,抬眼便望见巍峨的宫门矗立在眼前,朱红的宫墙高耸入云,鎏金的门钉在灯火下熠熠生辉,尽显皇家的威严与肃穆。两侧早已站满了身着华服的官员及家眷,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着,目光却时不时地在彼此身上打量,带着几分试探与戒备。
“哟,这不是三妹妹吗?今日倒是穿得素雅,只是这般打扮,怕是要在宫宴上被其他贵女比下去了吧?”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沈清辞回眸,便见沈梦瑶身着一袭石榴红的蹙金绣袄裙,头戴赤金镶红宝石的凤钗,妆容艳丽,正带着几分得意地看着她。身旁的沈明月则穿了件水绿色的绫罗长裙,气质温婉,却也难掩眼底的嫉妒。
沈清辞唇角勾起一抹疏离的弧度,淡淡道:“二姐姐说笑了,宫宴是为太后祝寿,重在心意,而非衣着华贵。倒是二姐姐这般浓妆艳抹,若是惊了太后圣驾,反倒不妥。”
“你!”沈梦瑶被噎得脸色涨红,正要发作,却被沈明月轻轻拉住。沈明月对着沈清辞柔柔一笑,语气却带着几分敲打:“三妹妹言之有理,只是妹妹初入宫宴,不懂规矩,还是谨言慎行些好,免得惹出是非,丢了丞相府的脸面。”
沈清辞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大姐姐提醒,妹妹省得。”说罢,便不再理会二人,扶着晚晴的手,跟着引路的太监朝宫宴所在的紫宸殿走去。
紫宸殿内早已布置得富丽堂皇,殿中央的鎏金大柱上缠绕着栩栩如生的金龙,屋顶悬挂着巨大的水晶宫灯,光芒璀璨,照亮了整个大殿。殿内摆放着数十张紫檀木案几,案上摆满了精致的糕点与瓜果,香气四溢。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女眷们则坐在西侧的席位上,一个个衣香鬓影,笑语盈盈,眼底却藏着各自的心思。
沈清辞跟着沈夫人等人走到丞相府的席位坐下,刚一落座,便感受到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身上。她抬眼望去,只见户部尚书的千金李嫣然正与几位贵女低声说着什么,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她,带着几分鄙夷与不屑。想来,那日诗会上,她抢了李嫣然的风头,又让她当众出丑,此人早已对她怀恨在心。
除此之外,还有几道目光来自二皇子府的方向,沈清辞顺着目光望去,只见二皇子萧景渊正坐在东侧的席位上,身着明黄色的锦袍,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阴鸷的神色,他身旁的侧妃柳氏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眼底却闪过一丝算计。沈清辞心中一凛,她与二皇子素无交集,为何会引来他的关注?难道是因为她之前救了长公主的儿子,而长公主素来支持太子,二皇子便将她视作了太子一党?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高亢的唱喏声:“太后驾到!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殿内众人立刻起身,躬身行礼:“臣等(臣妾)参见太后,参见皇上,参见皇后,愿太后圣体安康,福寿绵长,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愿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脚步声缓缓传来,沈清辞低着头,目光落在地面的金砖上,只见一双绣着龙凤呈祥纹样的明黄色锦靴停在前方,随后便是太后温和却带着威严的声音:“众卿平身吧。”
“谢太后,谢皇上,谢皇后。”众人起身,纷纷落座,目光却不敢随意打量御座上的三人。沈清辞也缓缓抬头,看向御座中央的太后,只见她身着暗金色的凤袍,头戴九龙九凤冠,面容慈和,眼角却带着岁月的痕迹,眼神中透着历经世事的睿智与威严。皇上坐在太后左侧,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神色淡漠,似乎对这场宫宴并无太多兴趣。皇后则坐在皇上右侧,身着正红色的凤袍,容貌端庄,气质雍容,目光平静地扫过殿内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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