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破旧失修的巷道里颠簸疾驰,轮胎碾压过积水坑洼,溅起浑浊的水花。司机显然对这片区域极为熟悉,每一次转向都精准而果断,利用废弃的厂房、堆积如山的垃圾和错综复杂的铁丝网作为掩护,试图将可能的追踪者甩脱。
车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除了引擎的低吼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只剩下几人沉重的呼吸。苏莞紧抿着嘴唇,一只手牢牢抓着车顶的扶手,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按在凌夜身侧的担架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目光不断扫视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残破景象,又时不时担忧地看向凌夜。
凌夜闭着眼,看似在忍受颠簸带来的痛苦,但大脑却在飞速运转。掌心里那枚微小的金属片如同烧红的炭块,灼烧着他的神经。钟叔……这个被苏莞视为绝对忠诚的管家,在这个节骨眼上,用这种隐秘的方式传递信息,意味着什么?
坐标,时间。
这是一个邀请?还是一个陷阱?
或者,两者皆是。
信任早已是奢侈品,尤其是在自身价值已如珍宝般暴露在群狼环伺之下的此刻。钟叔是“父亲”的人?还是另一股觊觎力量的势力安插的棋子?他的目的是什么?单纯为了情报,还是……为了凌夜本身?
体内的隐痛和基因层面的躁动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似乎有所加剧,但也带来了一种奇异的清醒。感官变得更加敏锐,他能捕捉到车身细微的震动频率,能分辨出远处模糊的警笛声方向的变化,甚至能感觉到苏莞身上传来的、极力压抑却依旧无法完全掩饰的恐惧与决心。
爆炸声和交火声在车辆拐过几个弯后逐渐减弱,最终被城市的日常噪音所吞没。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全,恰恰相反,这更说明追猎者的专业和可怕——他们或许已经突破了诊所的防御,正在扩大搜索范围。
“我们暂时甩掉尾巴了。”第一辆车里,钟叔的声音通过加密通讯器传来,依旧沉稳,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但不能掉以轻心。对方有空中支援的可能性很高。我们去三号安全点,那里更隐蔽,医疗设施也齐全。”
三号安全点?凌夜心中默念,苏家的底蕴果然深厚,在这种时候还能有多个备选方案。但他现在对所谓的“安全点”已经打上了一个巨大的问号。那个定位信标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带入防守森严的“鹈鹕”诊所的?内部清理真的干净了吗?
“凌夜的情况怎么样?”钟叔问道。
苏莞立刻回应:“还算稳定,但需要尽快到达安全点进行进一步检查和治疗。”她低头查看了一下凌夜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在转移前被紧急连接上),数据虽然不算理想,但至少没有急剧恶化。
凌夜适时地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眉头紧锁,表现出重伤员应有的痛苦和虚弱。他需要伪装,需要观察。钟叔的下一步行动,将是判断其意图的关键。
车队没有驶向繁华的市区,反而朝着城市边缘、工业废料处理区更深处扎去。周围的景象愈发荒凉,巨大的废弃管道如同僵死的巨蟒匍匐在地,锈迹斑斑的储罐高耸入云,空气中弥漫着化学试剂和金属锈蚀的混合怪味。这里是被城市遗忘的角落,是阴影滋生的温床。
大约行驶了二十多分钟,两辆车驶入一个看似已经完全废弃的大型污水处理厂。车辆绕过干涸的沉淀池,碾过丛生的杂草,最终停在了一个被巨大水泥管道掩映的入口前。入口伪装得极好,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非知情者,绝难发现。
钟叔率先下车,指挥护卫迅速散开,占据有利位置建立警戒线。他亲自走到第二辆车旁,拉开车门。
“小姐,我们到了。动作快一点。”他的目光扫过凌夜,带着职业性的关切,“医疗小组已经在里面待命。”
苏莞点点头,和一名护卫一起,小心翼翼地将凌夜连同担架抬下车,快速向入口内转移。凌夜半眯着眼睛,观察着这个所谓的“三号安全点”。入口内部是一条向下的斜坡通道,墙壁是粗糙的水泥面,顶部有昏暗的防爆灯照明,空气流通尚可,但带着一股地下空间特有的潮湿和阴冷。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合金门,需要密码和生物特征双重验证。钟叔熟练地操作后,大门无声地滑开,露出了内部的景象。
这里远比外面看起来要现代化和宽敞。与其说是一个安全点,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功能齐全的地下堡垒。划分出了生活区、医疗区、指挥通讯区和仓储区。灯光是柔和的冷白光,各种设备运转的轻微嗡鸣声显示这里能源充足。
几名穿着白色制服、表情严肃的医护人员立刻迎了上来,从苏莞和护卫手中接过了担架,将凌夜推向医疗区。医疗区内设备先进,甚至有一个小型的无菌手术室。
“先给他做全面检查,重点关注基因稳定性和内腑创伤恢复情况。”苏莞对为首的医生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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