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雷引信燃烧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张定远右腿被死死抱住，那名倭寇双眼通红，嘴角咧开，显然已不打算活命。他来不及多想，右手迅速摸向腰间短匕，反手一刺，刀尖直入对方颈侧。那人身体猛地一颤，手臂松劲，张定远立刻发力蹬腿，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
轰！
火雷炸响，碎石飞溅，两名靠近的倭寇被气浪掀翻，当场倒地不起。烟尘未散，张定远就地滚出三步，左手撑地站起，铠甲上沾满血泥，左手指裂口又崩开，血顺着掌心流下。他顾不上这些，目光扫过战场。
主道上，王五正带着火铳组残部与倭寇亲卫对射，弹药不多，每一枪都打得谨慎。刘虎已被抬走，阵型由圆转楔，刀盾兵顶在前面，长枪兵居中推进。但倭寇利用石屋高点不断投掷火油罐和火雷，明军伤亡不小，攻势停滞。
张定远视线转向右侧，发现一段低矮断墙横在石屋群后方，仅有两名倭寇来回巡视，防守明显薄弱。他立刻吹响短笛——两长一短，这是召集精锐的信号。
八名还能行动的士兵迅速靠拢，其中三人是刀盾兵，四人持长枪，一人背着最后半箱弹药。张定远压低声音：“王五带人正面佯攻，吸引注意力。我带你们从西侧断墙突入，撕开口子。”
命令刚下，一名浑身尘土的传令兵冲进战场，铠甲染血，手中紧握一面令旗。他单膝跪地，声音嘶哑：“戚帅有令！准你部临机专断，必要时可调遣后备队支援！”
张定远接过令旗，点头示意。他知道，这一纸军令不只是授权，更是信任。他不再犹豫，转身对身边士兵说：“按计划行事。”
王五立刻会意，举起火铳下令：“三轮齐射，打中央石台前沿！”
砰！砰！砰！
三轮火铳齐发，硝烟弥漫，子弹打在石台边缘，碎石崩飞，几名守在前方的倭寇慌忙躲避。山本站在后方暗门前，眉头紧皱，挥手调派两人增援正面。
就是现在！
张定远低喝一声，率队贴墙疾行。十五步暴露路段，每一步都可能引来弓箭或火雷。他们弯腰快走，脚步轻而稳。刚过一半，左侧石窗探出一名倭寇，举刀欲喊。
张定远甩手掷出短匕，刀柄旋转飞出，正中对方喉咙。那人闷哼一声，栽回屋内。
队伍继续前进，迅速抵达断墙缺口。两名巡逻倭寇还未反应，已被长枪兵突刺贯穿。张定远翻越断墙，落地后立即挥手，点燃随身携带的烟火箭。
嗤——
红色火焰升空，在浓烟中格外显眼。主战场上，王五看到信号，大吼：“西侧突破！压上！”
明军士气一振，火铳组改用散弹封锁两侧巷口，刀盾兵呈雁形阵向前推进。倭寇被迫分兵应对，正面压力骤减。
山本察觉异动，脸色骤变，立刻抽调五名亲卫赶往西侧。张定远见状，下令突击队列成长枪阵，死守缺口。
“守住这里，谁也不准后退！”
一名倭寇亲卫队长手持太刀冲来，动作迅猛。张定远迎上前去，长剑格挡，金属撞击声刺耳。两人交手七合，对方一刀劈向肩颈，张定远侧身避过，顺势回旋劈斩，剑锋自左肩斜切至右肋，那人头颅歪斜，鲜血喷涌，当场倒地。
其余亲卫攻势受挫，被长枪兵逼退。突破口稳住。
主战场明军趁势推进，火铳组虽只剩六杆可用，但仍轮番点射压制敌方高点。一名火铳手装弹时被屋顶跳下的倭寇扑倒，旁边刀盾兵立刻补位，一盾撞开敌人，再一刀砍断其脖颈。
战斗节奏开始变化。
张定远站在断墙之上，大声下令：“全面冲锋！三路并进，不留死角！”
刀盾兵从主道正面压上，火铳组掩护侧翼，突击队由西向东横切防线。倭寇阵型出现混乱，有人试图撤向地道入口，却被长枪兵截杀。
山本连退三步，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他挥刀下令残部集结，准备做最后一搏。可还没等他组织起反击，主道上的明军已突破第一道石垒，火铳手占据制高点，开始清扫屋顶藏敌。
一名倭寇扛着火雷冲向火铳阵地，刚露头就被两枪击中胸口，火雷脱手滚落，在石阶上炸开，波及三名同伙。
战局彻底扭转。
倭寇开始溃散，有人扔下武器逃向地道，有人负隅顽抗，被成队明军围杀。张定远带人直扑中央石台，却发现山本已不见踪影。
“追！”
他刚要下令，眼角余光瞥见主道尽头有一道暗门缓缓合拢。他冲上前去，一脚踹开，门后是一段向下阶梯，漆黑一片。
“留十人看守突破口，其他人跟我下去！”
士兵们迅速集结，火铳手换上最后几发弹药，刀盾兵在前开路。张定远走在最前，左手仍流着血，但他握剑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阶梯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下行约二十步，前方出现微弱火光。墙壁上有火把插槽，但多数熄灭。空气潮湿，脚步声在通道内回荡。
突然，前方拐角处传来急促脚步声。
张定远立刻抬手止住队伍，低声说：“有人回来。”
话音未落，一名明军士兵跌跌撞撞跑来，满脸烟灰，右臂包着布条，是之前负责清剿东巷的李忠。
“将军……东侧……有埋伏……”
他喘着粗气，“我们炸开第三道墙，里面不是屋子……是坑道……下面全是火药桶……他们想炸塌整个巢穴……”
张定远瞳孔一缩。
“还有多久？”
“引信已经点燃……最多一炷香……”
张定远转身下令：“所有人退出地道！立刻！通知王五，带全部人手往北坡撤离！快！”
士兵们迅速调头往回跑。张定远最后一个离开，刚踏上阶梯，就听见深处传来连续的敲击声。
有人在加速引信。
他加快脚步，右手扶着岩壁向上冲。身后黑暗中，火光一闪，随即隐没。
阶梯出口就在眼前。
他左脚踩上最后一级台阶，右脚还未完全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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