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暖阁窗棂上崭新的明纸，温柔地洒满室内。我是在一种温暖而安稳的包裹中醒来的。
萧衍的手臂依旧环在我的腰间，将我整个人拢在他怀里。他的呼吸平稳绵长，拂过我额前的碎发，带着令人安心的节奏。我微微动了动，想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稍微调整下姿势，却立刻感觉到腰间的手臂收紧了少许。
“醒了？”他低沉带着睡意的声音自头顶响起，眼睛却还未睁开。
“嗯。”我轻声应着，索性不再动弹，安心地窝回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新年第一天呢。”
他这才缓缓睁开眼，墨色的眸子里初时还有一丝朦胧，但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他低头看我，目光落在我的眉眼间，带着一种清晨特有的柔和。
“新年好，我的夫人。”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满足的喟叹。
“新年好，夫君。”我仰头，在他下颌印下一个轻吻。
我们没有立刻起身，就这样依偎在温暖的锦被中，享受着新年清晨难得的静谧与慵懒。昨夜守岁时交换的心愿，仿佛还在空气中萦绕，为这崭新的开始镀上了一层温暖而充满希望的底色。
“昨夜许的愿，”他忽然开口，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缠绕着我的长发，“会实现的。”
他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笃定的陈述。仿佛他许下的不是愿望，而是他决心达成的目标。
“我知道。”我弯起唇角，心里同样充满了笃定。因为那些愿望里，没有虚无缥缈的幻想，只有我们共同期许的、触手可及的将来。
府内清平，他已在用他的方式为我构筑；边关安稳，是他身为镇北侯的责任与抱负；而岁岁常相见，朝朝共黄昏，则是我们共同的约定，需要彼此用心去经营和守护。
“起来吧，”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背，“今日还要入宫朝贺，虽只是走个过场，却也免不了折腾。”
“嗯。”我点点头，虽然贪恋这片刻温存，但也知道身份在此，有些规矩避无可避。
唤了丫鬟进来伺候梳洗。今日是正月初一，需按品级大妆。揽月和摘星手脚麻利地为我穿上繁复庄重的诰命服，戴上珠翠环绕的冠饰。萧衍也已穿戴整齐，一身侯爵常服，玉带蟒袍，更显英挺迫人。
他用过早膳，在一旁看我梳妆，目光沉静。待揽月要将最后一支象征超一品侯夫人身份的金凤步摇插入发髻时，他却忽然起身走了过来。
“我来。”他接过那支分量不轻、做工极其精美的步摇。
揽月连忙退后一步，垂首恭立。
我透过铜镜看着他。他神情专注，动作却算不上十分熟练，小心地将步摇比划着位置，然后稳稳地插入发髻之中，正正好好。
“好了。”他端详了一下，似乎还算满意。
我看着镜中那支被他亲手戴上的步摇，心里泛起一丝奇异的甜蜜。这细微的举动，比任何言语都更能体现他昨夜许下的“朝朝共黄昏”并非虚言。
“多谢夫君。”我转头，对他嫣然一笑。
他眸光微动，伸手替我理了理鬓角，低声道：“走吧。”
入宫的马车早已备好。新年伊始，京城街道上车马如龙，皆是赶往宫门方向的车驾。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燃放后的淡淡硝烟味，混合着冬日清晨的冷冽，却难掩那股子属于新年的、蓬勃的生气。
马车内，他依旧握着我的手。不同于昨夜的温情缱绻，此刻他的掌心干燥而稳定，带着一种无声的力量。
“今日宫中人多眼杂，跟紧我便是。”他嘱咐道。
“我晓得。”我点头。经过之前几次历练，我对这种场合已不再怯场，更何况有他在身边。
宫门巍峨，百官命妇依序而入。我与萧衍并肩而行，所到之处，众人纷纷避让行礼，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探究。我能感觉到那些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但这一次，我心中一片坦然。
因为我知道，无论外界如何纷扰，我和他之间，已经有了最坚实的联结。昨夜许下的愿望，如同无声的誓言，将我们未来的命运紧紧缠绕在一起。
那些愿望里，没有万里江山，没有滔天权柄，有的，只是关于“我们”的，最朴素也最珍贵的未来。
而这份未来，正握在我们彼此交握的手中，在新年的第一天，缓缓铺陈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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