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大齐神武女帝登基后的第一个春天,本该是万象更新、生机勃勃的季节。
女帝陛下下旨,欲迎其生母、平南王正妃林氏入京,尊为圣母皇太后,正位寿安宫!
消息一出,朝野上下,反应各异。百姓们多是津津乐道,觉得女帝陛下至孝,登基后不忘生母,实乃仁德之君。
茶馆酒肆里,说书先生已经开始编排女帝幼年承欢母亲膝下的温馨故事。
但在紫宸殿的朱红门槛之内,在那些簪缨世族、清流言官的圈子里,这消息不啻于一场惊雷。
后世史书,对这位孝瑞太后林氏的评价极高。
她是大齐皇朝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唯一一位未曾当过皇后,却以太后的身份获得太后谥号(孝瑞)并载入史册的女性。
她的丈夫,平南王司徒星河,终其一生是雄踞一方的藩王,而非君临天下的皇帝。
但她凭借女儿司徒清漓登临帝位,直接越过了“皇后”这一阶梯,以“皇帝生母”的身份,成为了名正言顺的皇太后。
其身后哀荣,亦非以“某皇后”结尾,而是以太史公笔下的“孝瑞太后”定论,这份殊荣,在大齐历史上,独此一份。
然而,此刻,这位未来将在史册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传奇太后,在其女帝女儿下旨迎其入京时,却遭遇了来自朝臣们汹涌澎湃的阻力。
那些堆积在清漓御案上的奏疏,几乎要将其淹没,字里行间充斥着“祖宗礼法”、“君臣大义”的凛然之词。
反对的理由,总结起来,无非三条,条条都试图打在“理”字上:
其一,“夫妇之伦,不可废也”——礼部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是这方面的急先锋。 他们在早朝上涕泪交加,仿佛清漓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陛下!平南王殿下乃国之柱石,如今正坐镇南疆,保境安民。林王妃身为平南王正妃,理当随夫居于封地,恪守妇道,相夫教子(虽然‘子’已登基为帝,但广义上的‘子’还包括平南王府一脉)。岂有丈夫尚在,妻子便抛夫弃子,长居京师的道理?此乃悖逆人伦纲常,有伤风化,若天下妇人皆效仿,则家不成家,国将不国啊!”
他们甚至引用了《礼记·内则》中的句子,试图从经典中找到依据,证明妻子“从夫”是天经地义。
其二,“前车之鉴,后宫之忌”——这部分声音主要来自一些经历过先帝时期“戾太子之祸”的老臣及其门生故旧。
他们痛心疾首,一副“我为大齐操碎了心”的模样。
“陛下!请恕老臣直言!先帝在位时,为何会酿成戾太子谋逆、最终血流成河的惨剧?根源之一,便是刘皇后干政,外戚擅权!而如今的圣母皇太后林氏,恰恰是在刘皇后身边教养长大的!其行事作风、心性手段,难免深受刘皇后影响。如今陛下初登大宝,根基未稳,便急急迎母后入宫,赋予尊位,岂非是引狼入室,重蹈覆辙?难道要让我大齐江山,再经历一次外戚干政、宫闱混乱的噩梦吗?陛下三思啊!”
他们将林太后与刘皇后强行捆绑,试图勾起所有人对那段黑暗岁月的恐惧。
其三,“名分尴尬,宫闱不便”——这部分理由则显得有些牵强,甚至带着点阴阳怪气,却更显刁钻。
一些与宗室关系密切的官员提出:“太上皇虽暂居南疆行宫静养,但龙体尚安,终究有回銮的一日。宫中如今尚有太皇太后(郑氏)她老人家,以及母后皇太后在。林太后身为太上皇的弟媳,长期居住于宫中,于礼不合啊!这……传扬出去,岂非惹人非议?恐有损皇家清誉。”
他们刻意模糊焦点,营造出一种林太后入住会引发“不伦”猜测的氛围。
面对这汹汹而来的“正义”之声,清漓的反应是——直接无视。
她随手拿起一本言辞最激烈的奏疏,瞥了两眼,便像丢垃圾一样扔到了一边,朱批都懒得给一个。
她对侍立一旁的贴身女官笑道:“瞧瞧,朕不过是接自己娘亲来享享福,倒像是刨了他们家祖坟似的。”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后,无非是那些保守势力对她这个女帝的又一次试探和打压。
他们试图通过限制她最亲近、最信任的母亲入宫,来削弱她的支持和底气,提醒她即便坐上了龙椅,她依然要受这些陈腐“规矩”的束缚,依然不能完全自主。
更深一层,他们害怕林太后这位在南疆将王府打理得铁桶一般、手腕能力丝毫不逊于男子的女性,入宫后会成为清漓最得力的臂助,彻底打破朝堂上原有的权力平衡。
“哼,”清漓轻嗤一声,目光扫过窗外巍峨的宫墙,“朕都是皇帝了,天下之主,接自己亲娘来身边奉养,还得看这帮老古董的脸色?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不仅没有妥协,反而更加雷厉风行。直接下旨给内务府和礼部,一切按照最高规格准备迎接太后仪仗,寿安宫务必修缮一新,陈设布置务必妥帖舒适,务必要让太后住得舒心。她甚至亲自过问了寿安宫花园里要移栽哪些母亲喜欢的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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