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的尘埃似乎暂时落定,龙椅之上,也已换了新主。
清漓,如今的大齐女帝,端坐于勤政殿中,批阅奏章,下达旨意,表面上看去,一切井井有条,显得尤为沉稳。
然而,唯有清漓自己知道,她这镇定自若的表象下,藏着一颗何等懵圈的心。
尤其是每当夜幕降临,喧嚣退去,她独自宿在威严的勤政殿后殿时,那种不真实感便如潮水般涌来。
鎏金的蟠龙柱在宫灯映照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御案上堆积的奏折散发着墨香,身下躺着的,是无数人梦寐以求、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榻。
可她……怎么就躺在这儿了呢?
清漓翻了个身,抱着柔软的金丝绣龙锦被,眼睛瞪得溜圆,望着帐顶繁复的藻井图案,心里直犯嘀咕:“这……这就当上皇帝了?感觉跟做梦似的。我也没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啊,怎么这皇位‘咣当’一下,就砸我头上了?”
她掰着手指头细数:“我就是……在父王让我出兵勤王的时候,按兵不动了?就是在几个堂兄斗得你死我活、差不多快死绝了的时候,带着沐谷主‘恰好’把皇伯父救醒了?然后……然后皇伯父心灰意冷,父王又全力支持,朝臣们似乎也没太大反对声音……然后,我就坐在这里了?”
这过程顺利得让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她从进京为质开始,明明只是想保住小命,舒舒服服过日子,最多就是想在南疆搞点小改革,改善一下民生,怎么走着走着,就走到龙椅上来了?
若此时地下的司徒清扬、司徒清岚等几位皇子能听到她的心声,怕是能气得当场魂魄凝聚,从地府里跳出来指着她的鼻子骂:
“你管这叫‘啥也没干’?!”
“我们兄弟几个,斗得头破血流,阴谋阳谋用尽,死的死,废的废,连父皇的龙体都敢算计,结果呢?龙椅的边都没摸到,就全给你做了嫁衣!”
“你那叫没听平南王的话?你那叫以静制动,坐山观虎斗!等到我们几败俱伤,实力大损,你才带着救驾之功和完整无损的南疆势力入场,时机掐得比算命的还准!”
“你不早不晚,偏偏等我们几乎死光了才把父皇弄醒,让父皇亲眼目睹儿子们为了皇位自相残杀的惨状,心寒彻骨,这皇位不传给你这个‘救了驾’、‘无过错’且背后有强藩支持的侄女,难道传给那些不成器的皇孙,或者等着再生一个吗?”
“你要说你不是故意的?呵!别说满朝文武不信,就是阎王爷殿前的小鬼听了,都得笑掉大牙!”
当然,这些已逝皇子的怨念,清漓是听不到的。但她能听到市井坊间的流言蜚语。
关于她“恰到好处”地救醒太上皇的时机,早已成了京师茶馆酒肆里最热门的谈资。
有说她深谋远虑、隐忍不发的;有说她运气逆天、天命所归的;更有那等心思阴暗的,私下蛐蛐她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阴谋家,故意拖延,就是要等皇子们两败俱伤。
“哼,说得好像朕多么处心积虑似的。”清漓撇撇嘴,有些郁闷地揪了揪被角,“朕当时……朕当时真的主要是担心皇伯父的身体,觉得沐谷主的药需要时间起效,而且京师局势太乱,贸然卷入容易引火烧身嘛……”
这辩解,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苍白。毕竟,结果摆在那里,最大的受益者确实是她。
“唉,”她叹了口气,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人言可畏啊。”
这些流言,虽然没人敢在她面前提及,但她司徒清漓是谁?
当年在京师做“质女”时,就是八卦小能手,如今虽高居九重,自有黎川等人将市井风向源源不断地报给她听。
听着那些或褒或贬、或神化或阴谋化的猜测,清漓在哭笑不得之余,也敏锐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舆论这东西,不能总掌握在别人嘴里。
尤其是在她这个女帝登基,本就容易引来非议和质疑的当口。
若是任由不利的流言发酵,久而久之,难免会动摇民心,甚至被有心人利用。
“得想个法子……”清漓摸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得有个能发出‘官方声音’的渠道,平常能娱乐大众,引导风向,关键时候,能帮朕稳定人心,解释政策,打击政敌……呃,是澄清谬误。”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她的思绪。
“办报纸!”她猛地从床上坐起,眼睛亮晶晶的,“对!就办一份皇家日报!”
这个想法并非空穴来风。她记得穿越前那个世界,报纸、杂志便是引导舆论的利器。
而在这个时代,虽然也有邸报,但那主要是面向官员、传递政令的,枯燥乏味,普通百姓根本不看。
她要办的,是一份面向更广泛人群的报纸。既要庄重,也要有趣。
思路一旦打开,便如泉涌。她立刻想到了两位最佳帮手——她的闺中密友,苏清欢与林惊鸿。
翌日,一道口谕便传出了宫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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