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的喧嚣与凤台选婿的热闹,如同两股巨大的声浪,席卷了整个南疆,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就在这纷扰的掩护下,一些暗处的动作,便显得不那么起眼了。
四皇子司徒清岚,选在一个午后,轻车简从,悄然造访了安郡王府。
此举在清漓看来,实在有些多此一举。
司徒清玉与司徒清岚,既是堂兄弟,血脉相连;又因郑贵妃与郑侧妃是亲姐妹,更是表兄弟。
于公于私,作为弟弟,在表兄/堂兄母亲新丧、处境艰难之时上门探望,都是人之常情,只要行为不过分出格,根本不会有人在意,更遑论深究。
他这般“悄悄”前往,又能瞒得过谁?在平南王和清漓经营得铁桶一般的南疆,尤其是在这广信王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任何风吹草动都难以遁形。
这与其说是隐秘行动,不如说是一种姿态,一种不欲将此事摆在明面上的微妙暗示。
至于四皇子与清玉在安郡王府那紧闭的大门内究竟谈了些什么,外人自然无从得知。
双方带来的暗卫都不是摆设,将那座府邸守得如同铁桶,隔绝了所有窥探的视线。
但人心隔肚皮,想法却可以推测。
在平南王司徒星河,乃至安郡王清玉自己看来,四皇子此行的目的,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他必然是奉了宫中郑贵妃之命,代表二皇子司徒清鸿,前来拉拢和安抚刚刚遭受重创、心中充满怨恨的清玉兄妹。
这是一步显而易见的棋,利用血缘亲情和共同的“敌人”(清漓),将南疆内部这股失意的力量,收归二皇子麾下,作为未来制衡平南王嫡系的一枚暗棋。
所以,当四皇子刚刚坐定,尚未切入正题时,满心悲愤与渴望借助外力的清玉,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向这位表弟兼皇子投诚了。
他言辞恳切,甚至带着几分激动,表示自己和弟妹们愿竭尽全力,支持贵妃姨妈和二皇兄的大业,只求日后能有机会,为母亲正名,一雪前耻!
他以为,他递出的,是对方急需的橄榄枝。
然而,清漓通过黎川那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络,对四皇子其人的了解,远比她的父兄和清玉要深刻得多。
她知道这位看似玩世不恭的四皇子,内心深处藏着怎样的野心,更清楚他多年来如何巧妙地将锋芒隐藏在二皇子身后,一边享受着母族资源的倾斜(尽管并非直接给他),一边暗中培植只属于自己的势力。
因此,清漓的猜测,与父兄截然不同。她认为,四皇子这一趟,目标绝非为二皇子做嫁衣,而是要将清玉这股力量,直接纳入他自己的囊中!趁着清玉走投无路、急需依附之时,将其收服,化为己用。
但是,清漓和所有人都猜错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当四皇子司徒清岚的身影,出乎意料地出现在清漓郡主的书房外,请求一见时,连清漓都感到了一丝意外。
屏退左右,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烛火跳跃,映照着四皇子那张褪去了白日里天真伪装、显得格外沉静甚至带着几分锐利的脸庞。
他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直接抛出了来意——他希望与清漓结盟。
清漓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几分探究与戏谑:
“四皇兄,请恕妹妹冒昧一问。论血缘,你和我大哥清玉,才是更近一层的兄弟。而如今我与大哥之间,几乎已等同撕破脸皮,势同水火。你不去找他合作,反而来找我这个‘敌人’?这倒是让妹妹有些看不懂了。”
她的话语轻柔,却像一把小刀子,精准地划开了表象。
四皇子司徒清岚面对这尖锐的问题,神色不变,只是平静地回望清漓,语气坦然:
“清漓妹妹,此言差矣。你,也是孤的亲堂妹啊。”
他刻意用了“孤”这个自称,一瞬间,那份属于皇子的威严与野心展露无遗。
血缘亲疏,在他这里,显然有另一套衡量标准——谁更有价值,谁就是更近的“亲人”。
清漓轻笑不语,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眼神分明在说:空口白话,可不足以取信于人。
四皇子深知清漓的性格,没有实实在在的利益,绝不可能打动她。
他今日前来,本是做了充分的准备,但清漓与清玉关系恶化到如此地步,倒是给了他一个更好的切入点和展现诚意的机会。
他不再犹豫,决定亮出底牌,而这底牌的分量,足以撼动任何人。
“清漓妹妹是聪明人,孤也不说虚言。”四皇子的声音压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
“孤今日去安郡王府,确实是代表母妃,去‘安抚’和‘拉拢’清玉堂兄,希望他能效忠二皇兄。”
他话锋一转,嘴角露出一丝近乎冷酷的讥诮:“然而,孤的判断是,清玉堂兄与妹妹你相争,已毫无胜算。他心胸被仇恨填满,行事易走极端,且手中筹码尽失。与他结盟,非但得不到任何助力,反而要耗费巨大资源去替他报仇雪恨,收拾烂摊子,甚至可能被他那不顾后果的行事风格所拖累,惹上一身腥臊。这等亏本的生意……”他摇了摇头,意思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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