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司徒星河的脸色是在郑侧妃柔声念信时一点点沉下来的。
“...镇国郡主在信中言明,此番选婿不同以往,不论家世门第,只观人品才学,凡自认有才之士,皆可赴南疆参选...且不只为自己,亦为三小姐、四小姐一同择婿...”
“砰!”
司徒星河一掌拍在檀木案上,震得茶盏哐当作响:“胡闹!简直是胡闹!”
“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王?!如此终身大事,岂能儿戏?!不与父母商议,擅自通信皇兄,自作主张定下这等荒唐规矩!还将清妍、清黛也一并拖下水!这……这成何体统!”
他感到一种被严重冒犯的愤怒。这不仅仅是一个女儿对父亲威严的忽视,更是臣属(即便这个臣属是他女儿)对王权的公然藐视!她将他这平南王置于何地?
郑侧妃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快意,面上却故作担忧:“王爷息怒,漓儿年纪尚小,许是...许是被京中流言所迫,一时情急...”
这话看似求情,实则火上浇油。
司徒清玉适时上前,沉声道:“父王,二妹此举确实欠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如此自作主张,恐惹人非议,说我平南王府家教不严。”
而被清漓“拉下水”的当事人之一,司徒清妍,更是立刻红了眼眶,拿出帕子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哭得梨花带雨,声音哽咽:
“父王……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二姐姐她……她怎能如此?女儿……女儿的婚事,无论怎么说也该由父王和母妃为女儿精心挑选才是……如今这般,女儿……女儿日后可怎么见人啊……”
她哭得情真意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更是将平南王的怒火推向了顶峰。
只有老三司徒清廉默默站在一旁,什么话都没说,他摸摸鼻子,心里默默感叹,娘亲与大哥,三妹这又是何必,以清漓那丫头的性格,既然敢做下此事,必定是有把握平息父王的怒火的,所以他觉得很是不必多此一举,待日后被清漓知道,白白遭她记恨。
所以此时,他啥也不说,只默默在一旁看戏。
“岂有此理!来人!去把郡主给本王‘请’过来!”司徒星河怒气冲冲地喝道,特意加重了“请”字,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雷霆之怒。
然而,派去的下人很快独自回来,战战兢兢地回禀:“王爷,郡主……郡主说她有极其重要之事,需与王爷当面商谈,请王爷……移步王城西北城墙处。”
“什么?!”司徒星河简直被气笑了,胸膛剧烈起伏,“她让本王去见她?!好,好得很!真是本王的好女儿!翅膀硬了,架子比本王还大!”
他执掌南疆二十年,威权日重,何曾被人如此“召唤”过?这无疑是在他熊熊燃烧的怒火上又泼了一瓢热油。
郑侧妃见状,连忙“焦急”地劝道:“王爷,您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漓儿她定然是有要事……或许,或许是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她越是这般“通情达理”,越是衬得清漓“嚣张跋扈”。
司徒清妍也哭得更凶了,仿佛清漓此举是对她更大的侮辱。
在这一片煽风点火中,平南王一时气愤过头,竟忘了在外人面前(尽管是侧妃和子女)也需维持他与清漓“父慈女孝”、尤其是他对清漓“绝对支持”的表面文章(毕竟盐改还需清漓冲锋陷阵)。
盛怒之下,他竟厉声吩咐:“带上家法!本王倒要看看,她有什么‘重要事情’,值得如此大逆不道!”
于是,平南王司徒星河带着一腔怒火,在家丁手持黑檀木戒尺的簇拥下,以及郑侧妃、司徒清玉、司徒清廉、司徒清妍等人或暗含得意或假意担忧的目光中,浩浩荡荡地杀向了王城西北角。
然而,刚一抵达目的地,眼前的情景却让盛怒中的平南王猛地愣住了,满腔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熄了大半,只剩下惊愕与难以置信。
七天前,一场罕见的台风过境,引发山洪,冲塌了西北城墙的一角。
他当时亲自前来巡查,只见断壁残垣,泥泞不堪,景象狼藉。
他当场严令工部司限期拿出修复方案,工部司倒是很快呈上了方案,但在他看来,那方案工期不仅长达两个多月,且耗费银钱巨万,效果也未必理想,他正为此事烦心,尚未批复。
可是现在……那原本坍塌的城墙角落,竟然已经修复完毕了!
不仅修复了,而且外观与周围的旧城墙截然不同。
新修复的墙体呈现出一种均匀的灰青色,表面异常平整光滑,棱角分明,仿佛一整块巨大的岩石打磨而成,看上去比旁边那些饱经风霜、布满苔痕和修补痕迹的旧城墙,不知要威严了多少倍!
这……这是如何做到的?才短短几天的工夫?!
平南王不由自主地快步上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摸那灰青色的墙体。
触手冰凉、坚硬、坚实,绝非虚饰。他用指节敲了敲,发出沉闷扎实的“叩叩”声,显然是实心的,而且异常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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