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明月楼答应陈长风的条件后,日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回了原有的轨道,表面平静得近乎诡异。
陈长风除了递帖子约清羽出去过两次之外,再无任何动静,仿佛那日关于药王谷的事情,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呓。
清漓按捺住心头的焦躁与层层叠起的疑虑,冷眼旁观,按兵不动。她深知,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沉得住气。
她隐约听说,陈长风其中一次约见清羽,还特意介绍了一位从西南远道而来的新朋友给清羽认识。
据跟随清羽的内侍回报,那是位年纪约莫四十上下、气质沉静温和的女大夫,衣着素净,谈吐不凡,眉宇间带着一种不同于京师太医们的疏阔之气,她甚至亲自为清羽细细地把了脉。
得知此事时,清漓的心曾不受控制地猛跳了几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期待与紧张瞬间攫住了她。
她立刻屏退旁人,详细询问了那女大夫的容貌特征、言谈举止,尤其是把脉后的每一句说辞。
然而,回报的结果却让她刚刚燃起的一丝微弱火苗又迅速冷却下去,直至冰凉——那女大夫所言,与太医们多年来翻来覆去说的并无本质区别,无非是“先天心脉孱弱,气血不足,需静心调养,切忌大喜大悲,劳累过度”云云,开的方子也只是些温补调理之物,并无任何惊世骇俗之处。
清羽本人对此也并不十分在意,只当是认识了长风兄一位有趣的朋友,回来后还兴致勃勃地跟清漓描述那女大夫带来的西南风物见闻,对其中一味罕见草药制成的香囊颇为喜欢。
一切,似乎都只是再寻常不过的社交往来,一次友好的探病问候。
但清漓心中的疑虑却因此更深了。陈长风此举是何意?是试探?是故布疑阵?还是那女大夫确与药王谷有关,只是碍于某种严苛限制不能明言,此次前来仅是初步观察?
她不动声色,让伍嬷嬷动用手中最隐秘的暗线去查那女大夫的底细。然而,反馈回来的消息却寥寥无几,只知对方暂住在陈长风安排的一处僻静宅院,深居简出,除了偶尔采买些药材,几乎不与外人接触,仿佛凭空出现,又随时会凭空消失。
就在这种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的等待中,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足以震动朝野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般炸响——平南王司徒星河,突然回京了!
并非之前书信往来中约定的、携王妃及一众家眷仆从为太后贺寿的盛大队伍,而是轻车简从,只带着一队精锐亲卫,风尘仆仆,八百里加急,如同边境告急般直扑京城!其行踪之隐秘,速度之迅疾,完全打破了常规!
消息传来时,清漓正在重华宫暖阁内陪清羽对弈。
闻言,她指尖捏着的那枚温润白玉棋子“啪嗒”一声脆响,失手落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瞬间打乱了一片苦心经营的棋局。
“父王回来了?!”清羽先是错愕,随即苍白的脸上不由自主地迸发出一丝惊喜与强烈的期盼。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父亲了,那份属于孩童的依恋并未因岁月和距离而完全磨灭。
但清漓的心却猛地向下沉去,一股寒意自脊背窜起。
父王如此急切、如此隐秘地突然返京,绝不可能只是为了提前给太后贺寿!南疆必定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或者……京师即将有足以影响国本的剧变发生!
更让她心惊肉跳的是,据宫中眼线传回的消息,平南王入城后,并未如惯例先行回王府安置,而是马蹄未停,径直直奔皇宫御书房!
而皇帝司徒星竹似乎早有预料,并未午休,一直在御书房内等候。兄弟二人一见面,便立刻屏退了所有侍从,连御前大总管高德全都被挡在了厚重的殿门之外。御书房的灯火,彻夜未熄。
重华宫内,清漓坐立难安,心中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越收越紧,死死缠绕住她的心脏,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不知为何,清漓总觉得,平南王这突如其来的、不合常理的返京,背后有陈长风的影子在推动!
虽然她毫无证据,也想不通陈长风一个区区翰林院编修,如何能有如此巨大的能量,竟能左右一方藩王的行踪、甚至影响南疆与朝堂的大局?这完全超出了常理所能解释的范畴。
但那种强烈的、被无形之手操控、推入既定棋局的感觉,前所未有的清晰,强烈得让她无法忽视,甚至生出一丝恐惧。
他到底做了什么?用了什么方法,能让她那位权势赫赫、镇守一方的父王如此急匆匆地秘密返京?
无数的疑问在她脑中疯狂盘旋、碰撞,却找不到任何出口,反而织成了一张更大、更密的网,将她困在其中。
就在清漓心神不宁时,一个更加震撼、更加恐怖、宛如天倾地陷的消息,以八百里加急的最快速度,如同瘟疫般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师,引发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山东行省,发生特大地动!
消息传来时,正是午后。天空原本晴朗无云,却仿佛都能感受到那股自远方传来的、毁灭性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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