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的积雪与山地不同。是极细的粉末。
劲风一吹，昏天暗地，不辨方位。
黄健身穿厚厚的皮裘外套，胯下的牦骡也不会陷进积雪。
行进速度不快，但是非常稳。
克奥的丝带飘飞，在风雪中翩翩起舞，宛如敦煌壁画中的仙女降临凡尘。
为乏味的旅途增添了一丝生气。
“阿健，我身为前师母，以后见到麦伦是不是应该送个见面礼？送点什么好呢？”
她的身影轻轻落在牦骡的背上，双手搭上黄健的肩头。远远看去，如同一对神仙眷侣。
黄健轻咳一声：“咋滴？你不死了？那就把棺材送给他吧。”
一开口就把天聊死了。
黄健本来也不想说话，这么大的风雪，一张嘴就往肚子里灌。
克奥对黄健的直男表现不以为意，而是替他担忧起来：“神明不会无故杀戮平民，但好像在你家里蹲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提起这茬，黄健也觉得头疼：“走一步看一步吧。等我回去还得好几个月呢。他们不一定有耐心。”
神明有各自的职责。
冬月相当于休假。等到春暖花开，还得为那点信仰之力奔波。
在风雪中走了几个小时，黄健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
举目远眺，隐隐看到几点火光在雪中摇曳。
身下的牦骡也变得焦躁起来。
克奥在空中盘旋了两圈，降下高度。语气有些兴奋：“哇呜！羊人趁风雪偷袭狐族的营地。要不要看看热闹？”
“不去！”
黄健立即调转方向。
听人劝，吃饱饭。
他是为了绕开羊人领地才走这边的。没想到那群羊人在雪天还乱跑。
克奥这一路就是走向死亡的旅途，希望多经历一些有趣的事。继续蛊惑道：“狐人可是你媳妇的附庸种族哦。你不管？”
黄健别过头去，不为所动：“大姐，你是龙啊！真要管，你放一下龙威呗。”
兽人之间的种族倾轧每天都会发生。
他又不是圣人，哪管得了那么多？
“切，龙威有什么意思？”克奥撇了撇嘴。随即又兴致盎然地凑了上来：“狐人可都是小萝莉哦！容貌像老妹儿，身材像老姐，技术像老鸨。”
黄健伸出两根手指，指向自己的眼睛：“你看我像色狼吗？”
“也不知道电脑里十几个T的学习资料是谁下载的。”克奥这段时间沉浸在黄健的记忆里，已经掌握不少非专业名词了。
黄健还想辩解，突然有一颗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
“靠，快跑！”
他抡起棺材，把火球弹飞出去。双腿一夹牦骡，朝相反方向飞奔。
“轰轰轰！”
又是几颗火球在身后炸响，掀起漫天雪雾。
滚烫的冲击波吹得黄健东倒西歪。
好在牦骡的速度够快。
隐约能听到身后有嬉笑咒骂的声音。
跑远之后，克奥仍在惋惜：“可怜那么多娇滴滴的狐族妹子，被玩弄后还要吃掉。”
黄健轻轻一拉缰绳，停了下来。
克奥眼睛大亮，满含期待道：“你是不是打算英雄救美？还说你不是色胚？”
黄健眼神冰冷：“和救人没关系。他们骂我，还朝我扔火球。黄大仙儿有恩必偿，有仇必报！不弄他们，我念头无法通达。”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爽朗的笑声在雪幕外传来：“说得好！有恩必偿，有仇必报。小……你是狼人还是狐人？我很欣赏你。”
“谁？”
黄健紧了紧手中的棺材。他居然没感知到附近有人。
克奥瞬间消失。隐匿之前在黄健心中留下一个名字：“复仇之神海尔吉！”
黄健也是一惊。冬月时，神明果然很闲。这已经是他遇到的第二尊神了。
等等，海尔吉？
他不是最强的神明，但绝对是最难缠的。
到处惹事，逮谁赖谁，至死不渝。
号称神界平头哥。
典太不就是他的眷属吗？
为毛会出现在这里？
下一刻，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雪幕中现出身形。
翠绿的寸头，倒吊的三角眼，鹰钩鼻子，极薄的嘴唇，夸张的耳环。即使面无表情，依然给人一种拉满嘲讽的感觉。
黄健只看了他一眼就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怎么回事？
好想揍他啊！
海尔吉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被识破了，一脸神秘地说道：“别担心！我和你一样，都是找羊人复仇的。”
“哦！好！”
黄健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先来。”
海尔吉被噎了一下，厚着脸皮建议道：“既然咱俩的目标一致，不如一起？”
黄健巴不得离他远一点呢。
这块狗皮膏药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也不知道和典太相处那么久，有没有沾染莫名其妙的气息。
于是挤出一个笑脸：“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那些羊人不过是乱丢火球而已，又没伤到我。我现在又不想报仇了。阁下请便。”
海尔吉露出不满之色：“哼，你还是不是男人？以后老婆孩子被欺负了也能忍一时，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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