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照进政厅,李文站在窗边,目光落在远处通贸坊的屋檐上。那里有炊烟升起,还有人声隐约传来,像是孩子在笑,又像谁在敲打铁器。他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向外庭。
亲兵快步迎上来,低声禀报:“有个陌生人求见,说只愿与您一人对话。”
李文脚步未停,“人在哪?”
“守在外门石阶下,没带兵器,也没报来历。但……他绕着台阶走了三圈才停下,嘴里念些听不懂的话。”
李文点头,“撤掉兵器架,留两人在廊柱后。我去见他。”
外庭空旷,青石地面被昨夜雨水洗过,还泛着湿痕。那人立在阶前,披一件灰蓝色长袍,衣料看不出纹理,也不反光,像是把天色裁了下来披在身上。他抬头时,眼睛浅金色,眼白微青,视线落在李文脸上,没有回避。
“你来了。”他说,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我每日都来。”李文在他五步外站定,“你说只愿见我,那便只有我能听见你说什么。现在,你说吧。”
对方嘴角动了动,似笑非笑。“封神台建得不错,田也种得热闹。可你知道那些稻穗精灵为何昨夜停了一瞬吗?”
李文不动声色,“它们累了,歇口气。”
“不是累。”那人摇头,“是有一股力从高处压下来,像云层遮住太阳,虽不见形,却让光弱了三息。你的人察觉不到,但某些存在,能借这缝隙窥视此界。”
李文缓缓坐下,示意旁边的石凳,“坐。”
对方没动,“我不是来谈客套的。我是来告诉你——你走的路没错,但你以为你在建天庭,其实你正走向一座坟场。”
“坟场?”李文轻声问,“谁的?”
“所有妄图重构命轨者的。”那人终于向前一步,“天机阁只是刀鞘,真正握刀的是‘归墟之主’。他们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未触到星骸残链的关键节点。可你每开一亩田,每引一路商,都在拉近那一刻。”
李文盯着他的眼睛,“你说这些,不怕他们知道?”
“我已经暴露了。”那人抬起手,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暗紫色的纹路,像藤蔓缠绕着一枚残缺的星印,“这是追踪烙记,三天前就刻上了。我能来,是因为我切断了自身命脉的一段,换来短暂脱身。”
李文沉默片刻,“你为何要来?”
“求存。”他直视李文,“也提醒你。归墟之主不容异数,而你——你是最大的变数。你用植物养民,用气运通界,甚至让降卒与老兵并肩作战。这些事看似平常,实则动摇了他们的秩序根基。他们要的是绝对掌控,你给的却是自由生长。”
李文微微眯眼,“若真如你所说,他们为何不早动手?”
“因为规则尚未崩坏。”那人低声道,“他们设定了万界的运行轨迹,只要你不越界,他们便不动手。可你建封神台,已接近命轨枢纽。再进一步,哪怕只是点燃一盏不属于既定序列的灯,都会引发连锁反应。”
李文指尖轻轻敲了敲石凳边缘,“那你希望我做什么?停下?”
“我不指望你停下。”那人苦笑,“我只希望你明白——你不是在对抗一个门派,而是在挑战一套早已写好的结局。而我今日所言,或许正是他们允许我传达的部分。”
李文忽然抬手,袖中青铜罗盘悄然浮现一丝温热。他不动声色,以指腹轻抚边缘,暗中催动气运之力探查对方气息。罗盘内星纹微转,映出一条紊乱的轨迹——此人确实穿过某种非常规通道而来,路径杂乱无序,绝非自己掌控的诸天通道体系所能记录。
可信其来历不假。
但仍难断其言真假。
“你提到了星骸残链。”李文换了个姿势,“它是什么?”
“是上古天庭崩溃时散落的命轨碎片。”那人答得干脆,“每一节都承载着一段被抹除的历史。归墟之主正在收集它们,试图拼出完整的旧神秩序。而你的封神台,恰好位于其中一节的交汇点。”
李文缓缓起身,“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变数。他们既然能追踪你,为何没立刻追来?”
“因为他们也在等。”那人声音低了几分,“等你做出选择。等你是否真的点燃那盏灯。我不过是提前送来消息的信使——也许是诱饵,也许真是预警。区别在于,你怎么看。”
李文凝视着他,许久未语。
风从庭院掠过,吹动那人衣角,却没有发出声响。李文注意到这一点——寻常布料随风摆动总会有些许摩擦声,可这件长袍,静得异常。
“你刚才说,你切断了命脉?”李文忽然问。
“斩断了一段因果。”那人点头,“让我在这段时间里成为‘不存在之人’。但也只能维持到日影偏西。之后,无论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会被重新计入命轨。”
“所以你必须在我做出决定前离开?”
“不。”那人摇头,“是我必须在被找回前消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