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影扑来的瞬间,李文已侧身错步,无刃木剑横掠而出。短刃擦着剑脊划过,在青铜纹路上溅出几点火星。刺客落地未稳,被三名守卫扑压在地,但他喉间滚出一声低笑,脖颈青筋突起,下一瞬整个人如干裂的陶俑般崩塌,只余一片焦黑符纸飘落在沙地上。
李文蹲下,指尖捻起那张残符。边缘烧灼的痕迹呈锯齿状,不像火焰所致,倒像是某种能量从内部灼穿了纸面。他将符纸贴近罗盘,指针猛地一抖,随即归于静止——信息已被读取,但来源方向与先前接收到的加密波动完全相反。
“东南是假,西南才是真。”他低声说。
云姬这时赶到,发丝微乱,掌心还残留着空间折叠后的冷意。她没问发生了什么,只看向李文手中的罗盘,目光沉静:“你看到了?”
“不是看到,是猜到了。”李文将符纸递给她,“他们用东南方向的信号引我注意,又派死士来刺阵眼,就是为了让我以为主攻在此。可越是急切掩饰,越说明另有重心。”
云姬接过符纸,闭目片刻,再睁眼时瞳孔深处泛起一丝银光:“西南沙谷……地脉流动太平缓了。战场之上,不该有这种安静的地方。”
“兵法讲虚实相生。”李文站起身,望向远处烟尘滚滚的东线,“他们把主力压在东阶,焚地方士步步推进,声势浩大。可越是猛烈,越要防备背后空虚。西南不战,不是不想战,是抽不出人手。”
云姬点头:“他们在赌你会继续死守东线,耗尽最后一分气运。”
“那我们就偏不守。”李文转身走向祭坛中央的星核残片,掌心覆上其表面。根网残存的感知如细流回涌,他迅速调出过去半个时辰的攻势记录——每一次敌军推进,间隔时间几乎一致,节点分布规律得近乎刻意。而西南区域,自开战以来,仅有两支游哨短暂进入,旋即撤离。
“这不是战术,是排练。”他睁开眼,“他们怕我们发现那里没人。”
云姬立刻会意:“我可以打开一道短距折叠通道,让骑兵悄无声息接近沙谷边缘。但只能维持十息,且无法携带重型装备。”
“不需要重器。”李文取出青铜罗盘,以指尖凝聚最后几缕气运之力,掌心浮现出一幅微缩战场图。他划出一条蜿蜒路线,“走地下藤脉。铁藤灵还能动,它们能破土开道,替骑兵清除障碍。”
他唤来传令官,命其召集残存的雪莲精灵。最后一株完好的个体化作薄雾,缠绕住一封密令,随即渗入地底,顺着尚未断绝的根脉网络疾行而去。
与此同时,他下令东阶残余雷鸣藤炮组集中火力,轰击一处早已废弃的粮仓废墟。炮口充能的嗡鸣声再次响起,虽不如先前连贯,却足够制造出大规模反击的假象。
炮火炸开的瞬间,烟尘冲天,敌军果然有所反应。数名高士转身调度,焚地方士暂缓推进,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反扑打乱了节奏。
就在这当口,赤奴带着三百驼峰骑兵悄然离营。他们卸去铃铛,马蹄裹布,沿预定路径向西南潜行。云姬立于祭坛东阶,双手轻抬,月光在沙谷上方被一层无形之力扭曲,形成短暂的光影盲区。
骑兵队借着这片昏暗,贴着沙丘底部缓缓推进。
李文站在祭坛顶端,目光紧锁西南方向。他能感知到铁藤灵已在地下穿行至预定位置,正悄然攀附上敌军符阵的基座石柱。这些由千年岩藤孕育而成的精灵,身躯坚硬如铁,擅长隐蔽突袭。它们不发声,不动形,只静静缠绕,等待命令。
赤奴伏在马背上,一手握缰,一手紧攥蝎尾弩。这支弩机经植物精灵改良,箭矢内藏剧毒花粉,一旦命中,可在十息内使敌人神经麻痹。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望了望前方隐约可见的哨塔轮廓,低声对身边亲卫道:“等地面震动。”
话音落下不过三息,远处沙地猛然一颤。
铁藤灵发动了。
三根粗壮的藤蔓自地下暴起,精准缠住符阵中枢的三根支柱,猛然发力。石柱断裂的闷响混在风里,并不显眼,但整个符阵的光芒骤然熄灭。守在附近的两名哨兵刚要示警,一支毒火箭已贯穿其中一人咽喉,另一人回头欲逃,却被第二箭钉死在旗杆之下。
赤奴抽出腰刀,高举过头。
“杀!”
三百骑兵如沙暴般席卷而出。蝎尾弩齐射,十二支毒火箭划破夜空,直扑敌军中军帐。帐篷应声起火,火势迅速蔓延。几名正在调度的高士仓促结阵防御,却被接连射来的弩箭逼得连连后退。
混乱在短短几息内爆发。
原本整齐推进的东线攻势明显迟滞,数面指挥旗剧烈晃动,显然是后方指挥部察觉到了侧翼变故。一名传令官模样的人飞奔至楼船虚影下方,急声汇报,随即数道指令快速下达,部分兵力开始向西南调动。
但已经晚了。
赤奴率部冲入敌营纵深,刀锋所至,无人能挡。驼峰骑兵本就擅长沙地冲锋,此刻又占突袭之利,很快便撕开了敌军防线。他们不恋战,专挑通讯枢纽与能源节点下手,斩断旗杆、摧毁符桩,彻底打乱了敌军的调度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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