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属下陈三。”那人赶紧站起来，腿还有点软。
“在这之前做什么？”
“种田。家里有两亩水田，在村口。”
“想回去吗？”
“想……但也怕回不去。”他低头，“听说北边又有马贼出没，烧了好几个村子。”
李文点点头，没再多问。
他继续往前走，最后停在一处浅滩。这里原本是废弃的码头，如今已被改造成训练基地。木桩插在水里，连着绳索和浮标，标记出不同航道。几株芦苇在岸边摇曳，叶片上沾着露水。
他蹲下来，伸手碰了碰水面。
凉意顺着指尖传来。
他知道这些人不怕苦，怕的是无意义的牺牲。他们愿意练，是因为背后有东西值得守住。
傍晚时分，全体新兵被召集到主台前。
李文站在上面，没有讲胜利，也没有提敌人。
他只说了一件事：从今往后，江东水域每一寸航道的安全，都由他们负责。
“百姓能安心捕鱼，孩子能在岸边嬉戏，商船能昼夜通行——不是因为天下太平，是因为有人站在前面，挡住了风浪。”
台下一片安静。
“我不指望你们马上成为强兵。”他说，“但我希望你们记住，穿上这身衣服，就不只是为自己活着了。”
说完，他取出一枚铜制徽章，正面是一道水波托着一柄短剑，背面刻着“江卫”二字。
“凡完成三个月值守者，皆授此章。”他抬高声音，“它不值钱，也不能换粮换酒。但它证明，你曾为这片土地守过一夜。”
台下有人眼眶发红。
赤奴站在侧边，看着这群年轻人一个个抬头挺胸，眼中火光渐起。
他知道，这支队伍要成了。
太阳落进江心，最后一队舟船返航靠岸。战士们疲惫不堪，但步伐整齐，口号响亮。
李文仍站在高台，没有离开。
他召来文书官，低声交代几句。对方点头记下，随即展开竹简开始书写。
《江东水域戍守条例》今日起草。
赤奴走到他身边，轻声问：“真要长期驻守？”
“嗯。”李文望着江面，“这里不能空。”
赤奴没再问，只是把手按在腰间的木剑上。
夜色渐浓，训练场终于安静下来。只有几盏灯笼挂在桩头，映着水面微微晃动。
两名落后的新兵还在练习划船，赤奴亲自陪着，一声声纠正动作。
李文转身欲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扑通一声。
他回头。
一名战士在收桨时失去平衡，跌入水中。他挣扎着浮起来，满脸羞愧地看向岸边。
赤奴已经脱掉外衣，再次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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