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的手指还停在罗盘上方,那道新浮现的符号序列仍在微微发亮。他没有动,呼吸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刚才小龙魂飞散的方向与星图轨迹重合,而此刻罗盘上流动的纹路,一半像龙语咒文,一半又似植物根系蔓延,两者交织成一种从未见过的语言。
他抬起左手,指尖轻轻拂过掌心残留的金色雾气样本。一缕极细的绿光从他指缝间升起,那是最后一只植物精灵的微弱感应。它轻轻颤了一下,随即朝着罗盘上的符号方向倾斜,频率完全同步。
“不是巧合。”他低声说。
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急不缓,踏在石阶上带着熟悉的节奏。赤奴推门进来,头发还有些乱,手臂上缠着布条,是昨夜被电击后留下的痕迹。他站到桌边,盯着罗盘看了几息,咧嘴一笑:“又出新鲜玩意儿了?”
李文没答话,只将罗盘转了个方向,指向昆仑山北麓的位置。云姬跟在后面进来,袖口微扬,一道淡蓝波纹自她指尖溢出,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后沉入地面。片刻后,她点头:“地脉有断层,但不是自然形成。那边的空间密度异常,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走一趟。”李文收起罗盘,起身时动作略显迟滞,肩背仍有些发沉。昨夜强行释放本源之种,让他体内空荡得厉害,走路时脚底都有些发虚。
赤奴却已经转身往外走,“早该动手了!关着门看一圈圈的线,看得清才怪。”
三人出了主城,骑马向北。一路无话,风沙不大,天色灰白。越往昆仑山脚行进,地面越显得干裂,草木稀疏到几乎不见。直到一处凹陷地带,四周岩石呈环形分布,中间塌陷出一个直径约十丈的坑洞,边缘长着一圈枯死的胡杨树。
李文翻身下马,走到坑边蹲下。泥土里嵌着半块青铜残片,表面刻着扭曲的纹路,摸上去冰凉刺手。他取出罗盘,放在残片旁边。星图缓缓转动,最终定格,指针直指坑底。
“下面有东西。”他说。
云姬蹲下身,手掌贴地。她的指尖再次泛起蓝光,波纹如水纹般扩散开去,渗入地下。大约半炷香后,她睁开眼:“不是洞穴。是一扇门,垂直立着,深埋三百尺。结构完整,能量封闭状态。”
“门?”赤奴皱眉,“谁把门竖着埋地里?”
“不是给人走的。”李文站起身,“是封印用的。”
他们沿着坑壁滑下,挖了近两个时辰,才露出完整的青铜门体。整扇门高逾两丈,通体漆黑,表面布满交错的龙形浮雕,每一条龙的眼睛都镶嵌着暗红色晶石。门中央有一道细不可察的缝隙,边缘刻着与罗盘上相似的混合符号。
赤奴伸手就推。
“别——”云姬刚开口,他已经撞了上去。
刹那间,门面亮起一层青光,电流顺着他的手臂炸开。赤奴整个人被掀翻出去,落地时滚了两圈才停下,头发根根竖起,右手抽搐着抬不起来。
“我说了……这是试炼。”云姬走过去,把手按在门缝处。蓝光顺着她的指尖流入缝隙,片刻后,她闭眼轻声道:“里面有神经状传导网络,识别外来能量。它在判断我们有没有资格进去。”
“怎么才算有资格?”李文问。
“共鸣。”她睁开眼,“不是靠力气,也不是靠力量等级。它要的是某种匹配的频率——语言、血脉、空间感知,缺一不可。”
李文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你刚才扫描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启动顺序?”
“有。”她点头,“先念一段音节,再注入一点血,最后由空间引导者划开通道。”
“那就试试。”
李文站到门前,深吸一口气,开始念诵龙语。每一个音节出口,门上的晶石就亮一分。当他念到第七句时,赤奴咬破手指,将血抹在自己额头,同时低吼一声,声音里带着羌族古老的誓词回响。
云姬则抬起双手,十指交错,在空中画出一个复杂的环形轨迹。蓝光凝聚成丝,缠绕住两人,再缓缓延伸至门缝。
三股力量交汇的瞬间,青铜门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那些龙形浮雕的眼睛逐一亮起,红光连成一片。门缝中的蓝光急速流转,仿佛活物般跳动。接着,整扇门开始缓缓向内旋转,不是打开,而是像井盖一样下沉,露出下方一条倾斜向下的光道。
幽蓝色的光从通道里涌出,映在三人脸上。
李文往前迈了一步,脚下踩实了第一级台阶。光道两侧墙壁光滑如镜,上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文字和图案,快速闪动,像是记录着某种信息流。他抬头看去,通道尽头并非岩壁,而是一片悬浮在黑暗中的巨大轮廓——一艘覆盖着龙鳞状装甲的星舰,静静停在那里,舰首中央嵌着一枚与他罗盘同源的星核,正随着他们的靠近,一点点亮起。
赤奴站在他身后半步,右手已搭在刀柄上,眼神紧盯着前方。“这玩意儿……是船?可它挂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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