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指尖还压着罗盘边缘的光点,那丝从晶核裂缝中钻出的嫩芽已经不再晃动,像是完成了某种无声的传递。他缓缓收回手,目光从桌案移开,转向门外渐暗的天色。
亲卫进来通报云姬已到时,风正好卷过厅口,吹起一角帘布。她站在门口,发间别着一根素银簪,衣袖微拂,没说话,只是看了眼阵台上并列的几样东西——罗盘、晶核、骨片,还有空中尚未散去的古殿虚影。
“你看到了。”李文说。
云姬走近,手掌悬在虚影上方三寸处,眉心轻轻一跳。她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声音很轻:“这不是门,是试炼场。”
“什么意思?”
“开启它的不是钥匙,是资格。”她指尖划过空气,三道淡光浮现,“天时、地利、人和。少一样,都只能看到幻象。”
李文走到阵台前,手指点了点罗盘:“赤壁火起那天,风向突转,八万敌军一夜焚尽。那是天时。”
“你借势而行,顺势而破,确然得天时之机。”云姬点头。
他又指向终南山方向:“终南祭坛崩裂九宫阵眼,星图归心,那是地利。”
“空间核心被你掌控,地脉为你所用,地利已得。”她的语气没有起伏,却透着确认的意味。
然后她停了下来,目光落在李文脸上。
“还差一个。”
李文没接话。烛火映在他眼底,一闪。
“人和。”她说,“不是有多少人追随你,也不是有多少城池归附。它是当大劫来临,所有人明知可能死,仍愿意站在一起的那种气。”
李文转身走向窗边。远处玉门关内灯火连片,田垄间有绿色光点穿梭,那是植物精灵在夜耕。一座新建的粮仓正在封顶,几个民夫还在加班,木锤敲打的声音隐约传来。
“我们救过他们。”他说,“蝗灾时给过活路,战乱时守住边境,种田、修渠、建屋,十年没断过。”
“可他们现在跟着你,是因为安稳。”云姬跟了过来,站在他侧后一步的位置,“要是再有一次大战,粮不够吃,地被毁,他们会想逃,会问‘为什么又要打仗’。那一刻,就没有人和。”
李文沉默。
她继续道:“天庭不会把门开给一支靠命令维持的队伍。它要的是共鸣——万民心同,愿共生死。这种气一旦成形,天地都会感应。”
李文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才那丝嫩芽似乎还在眼前晃了一下。
“所以,我们现在缺的,不是一个盟约,不是一支新军,而是一种……信任的极致?”
“是。”云姬说,“比忠诚更深,比恐惧更稳。它不能靠赏赐堆出来,也不能靠威压压出来。它得在绝境里自然生出来。”
李文慢慢走回阵台,拿起那块焦黑的骨杖残片。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符文凹槽,忽然问:“呼衍枭知道这个吗?”
“他知道部分。”云姬伸手接过骨片,翻看了一会儿,“这上面的纹路不只是祭祀标记,还记录了一段失败的开启尝试。三十年前,他们也试过唤醒古殿,但只打开了门缝,就被反震掀翻。那次,他们有人猜到了‘三才’的存在,但没人说得清‘人和’是什么。”
“于是他们改用血祭?”李文冷笑。
“用恐惧凝聚力量,是最粗劣的模仿。”云姬将骨片放回原位,“他们以为杀得够多,就能凑齐三才之气。其实越杀,离真相越远。”
李文盯着空中那座静静漂浮的古殿影像。它依旧完整,轮廓清晰,仿佛只要伸手就能触到。
“那天赤奴带回的消息里提到石碑发光。”他说,“对方用血激活了信标。这是他们在找入口?”
“不。”云姬摇头,“他们是想抢先制造混乱。只要西域动荡,人心一散,你就永远凑不齐人和之气。他们不是在找门,是在堵你的路。”
李文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那他们搞错了。”他声音低了些,“我不需要他们不动,我只需要我的人不动。”
云姬抬眼看过来。
“灾来了不怕,战来了不逃,命令下来不问对错,只问怎么打赢——这才是人和。”他说,“不是没有裂痕,而是裂痕出现时,所有人一起补。”
云姬没立刻回应。她再次把手贴向空中虚影,掌心泛起一层极淡的空间波纹。几息后,她忽然皱眉。
“等等。”
“怎么了?”
“刚才你说赤壁得天时,终南得地利……”她眼神微凝,“这两个节点之间,有没有共同点?”
李文一怔。
“你是说,除了时间和地点,还有什么隐藏条件?”
云姬没答,而是快步走到阵台另一侧,取出一块空白玉简,以指尖引灵力刻下两行字:
【赤壁之战:火借风势,逆转乾坤】
【终南之战:破阵夺枢,控御空间】
她退后半步,盯着玉简:“这两战,都不是强攻取胜。你赢的方式,都是‘以小搏大’,而且都用了外力。”
李文眯起眼:“你是说……三才之气的获取方式,本身就有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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