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掠过干涸河床,卷起灰白盐末,在空中划出细密的纹路。李文站在祭坛边缘,木剑横于身前,目光紧锁远处地平线上那道逐渐清晰的黑线。
他抬起手,一枚藤种无声滑入掌心。指尖微动,种子渗入沙土,刹那间根系蔓延,如蛛网般向四周扩散。片刻后,细微震感顺着植物精灵传回——脚步沉重,节奏一致,是训练有素的队伍,正从西北方向压来。
“三百人左右,一刻钟内抵达。”他低声说道。
赤奴从断崖阴影中探出身形,朝他点头示意。十名羌骑已埋伏到位,弓弦扣紧,只待一声令下。
云姬立在李文左后方,指尖轻触额角,眉心泛起微不可察的银光。她闭目片刻,睁开时眼神一凝:“阵中有两人气息异常,其中一人……带着与祭坛同源的力量波动。”
李文眸色一沉。
这不是普通援军。
他转身看向被押在岩脊后的俘虏,那些月氏祭司仍跪在地上,神情麻木。方才封印血池时他们并未反抗,甚至像是松了口气。此刻回想,太过平静了。
他忽然记起副祭司咬舌前那一笑——不是绝望,而是解脱。
马贼劫商队,引他西进;月氏启动血祭,诱他深入;如今敌军压境,却迟迟不攻……环环相扣,皆为布局。
这不是阻止一场仪式,而是有人想把他和核心战力,彻底留在这里。
风声骤紧,前方沙尘翻涌,一支黑甲队伍在八百步外停下。列阵整齐,无旗无号,唯有中央高台上缓缓走出一人。
黑羽长袍猎猎翻飞,左袖空荡垂落,袖口绣着蛇首图腾。那人站定,声音穿透风沙,清晰传来:“李文,你终于来了。”
李文握紧木剑,指节微微发白。
呼衍枭。
匈奴残部大祭司,巫神教幕后之主,多年搅乱西域商道的黑手,此刻竟亲自现身。
“你以为你在救人?”呼衍枭冷笑,“你以为你在破局?可笑!血祭非为唤醒战神,只为引你至此!”
全场寂静。
连风都仿佛停滞了一瞬。
赤奴猛地回头,眼中燃起怒火。云姬脸色微变,指尖银光一闪即逝。
李文却未动。
他只是缓缓抬手,将青铜罗盘取出,贴于掌心。一丝气运之力注入其中,罗盘表面浮现出极淡的波纹,扫过四周地面。
没有结界封锁,也没有空间陷阱。战场仍在掌控之中。
他收回罗盘,声音平静:“所以,你们屠戮百姓,点燃血池,只是为了等我出现?”
“不错。”呼衍枭扬起右手,掌心浮现一枚暗红符印,“你毁我三处据点,断我北线粮道,逼我退守荒漠。今日,我要你葬身于此,让西域诸国知道——逆天改命者,终将粉身碎骨!”
话音落下,身后月氏残部齐声低吼,手中骨杖高举,口中念起晦涩咒语。地面裂痕中再次渗出红雾,凝聚成数道虚影,围绕祭坛缓缓游走。
李文眉头微皱。
这些虚影比之前弱了许多,更像是用来震慑士卒的幻象。真正的杀招,恐怕还在后面。
他不动声色,悄然传令植物精灵:将伤员与百姓继续后撤,藤蔓潜入地下,编织防御网络,预备应对冲锋。
同时,他向前踏出一步,木剑轻点地面。
嗡——
一道龙气扩散而出,如涟漪般扫过全场。空中弥漫的低语瞬间消散,几名原本神色恍惚的士兵猛然清醒。
“他们用活人献祭,只为私欲。”李文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护一人不亡,只为生民有路。何谓天命?民心所向,即是天命。”
话落刹那,四周藤蔓齐颤,绿光流转,仿佛大地也在回应他的意志。
赤奴咧嘴一笑,抽出腰刀,刀锋指向敌阵。
云姬站在他身后,虽面色苍白,仍稳稳支撑着空间感知,随时准备预警突袭。
呼衍枭脸色阴沉下来。
他没料到李文竟能如此迅速稳住军心。更没想到,对方面对围杀,竟毫无慌乱,反而像早有准备。
“你以为你能逃?”他冷声道,“此地已被封锁,东南两翼皆有伏兵,你插翅难飞。”
李文淡淡看着他:“你说此地已被封锁,可我的藤蔓仍在生长;你说插翅难飞,可我的人已在撤离。呼衍枭,你布下这局,是想让我自乱阵脚,可你忘了——真正的棋手,从不怕入局。”
呼衍枭瞳孔一缩。
就在此时,东侧断崖传来一声短促哨响。
赤奴立刻抬头,只见远处沙丘后方,尘烟微起,隐约可见人影移动。
“包抄?”他低声道。
李文却摇头:“不是主力,节奏太慢,是试探。”
他转向云姬:“能锁定呼衍枭本体位置吗?他身边那人是谁?”
云姬闭目感应,片刻后睁眼:“左侧那人藏在幻影之后,气息扭曲,但波动频率……与祭坛基座残留的锚点一致。他在借用某种媒介维持存在。”
李文眼神一凛。
果然,这所谓的“合围”,不只是兵力上的压制,更是试图通过空间手段固定战场,让他无法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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