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蛛退去留下的死寂,比之前的嘶鸣更让人窒息。空气里那股子腥臭黏糊的味儿,钻鼻子,熏得人脑仁疼。地上乱七八糟的爬痕,活像无数鬼爪子挠过。
宁荣荣抱着夜辰,眼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下砸,全落在他冰凉的脸上、染血的衣襟上。她魂力早榨干了,七宝琉璃塔虚虚地悬在手心,那点微弱的治疗彩光,照得夜辰惨白的脸忽明忽暗,呼吸弱得几乎摸不着。
“辰哥…你醒醒…别吓荣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又轻又碎。
戴沐白脸朝下趴在不远的烂泥地上,脖子往上乌紫一片,喘气跟拉破风箱似的,嗬嗬作响。他费力地掀开眼皮,金红色的眼珠子蒙了层灰,死死盯着夜辰那边,想撑起来,胳膊肘刚离地半寸,又重重砸回去,溅起几点泥浆子。“老…大…”嗓子眼像堵了沙子。
朱竹清背靠着一块湿漉漉、长满青苔的怪石,半边身子都麻了,乌紫色毒痕爬过了锁骨,直往心口钻。她咬着下唇,血丝渗出来,握着短剑的手指节绷得死白,指甲抠进剑柄的皮革里。清冷的眼睛扫着周围那些黑黢黢的树影子、石头缝,耳朵竖着,捕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魔蛛是退了,可那股子贪婪的邪气还在空气里飘着,没散。
夜辰感觉自己陷在无边的黑泥潭里,又冷又沉。骨头缝里像有无数小刀子来回刮,五脏六腑火烧火燎,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针扎似的疼。混沌诀那点微弱的气息,时断时续,像快灭的油灯芯儿。
就在这无边黑暗和剧痛里,左手掌心那块死沉死沉的碎片,突然又动了一下!
不是之前那种滚烫的爆发,更像是一下微弱的心跳。咚。
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顺着胳膊爬了上来。冰凉,带着点古老的、石头一样的沉。这股子冰凉劲儿钻进他快散架的经脉里,所过之处,那些翻江倒海的乱流、蚀骨钻心的毒素,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摁住!虽然没治好伤,但那要命的破坏劲儿,愣是被强行压下去一截!
就像快塌的房子,被几根铁柱子硬生生撑住了!
夜辰紧锁的眉头,几不可查地松了一点点。虽然人还昏迷着,但那股子游丝般的气息,好像稳了一丁点。
宁荣荣一直死死盯着他的脸,这点细微的变化像救命稻草一样被她抓住。“辰哥?辰哥你听见了吗?”她声音抖得更厉害,是激动的,慌忙把脸贴过去,想听清他微弱的呼吸。
就在这时,她手心托着的七宝琉璃塔,塔身猛地一颤!塔底沾着夜辰伤口渗出的血,还有宁荣荣自己滴落的眼泪。那点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彩光,忽地一下,像是被血和泪引燃了,骤然亮起一丝!虽然微弱,却比之前纯粹得多!
这缕彩光像是有灵性,顺着宁荣荣托着塔身的手,丝丝缕缕地钻进了夜辰的身体!
宁荣荣自己都愣住了,感觉魂力明明已经枯竭,可心底那股撕心裂肺的担忧和祈求,好像化成了某种力量,引动了琉璃塔最后的本源。
彩光流入夜辰体内,和他经脉里那股碎片带来的冰凉“镇压”之力碰上了。
没有冲突。
冰凉的力量稳住大局,彩光则像温柔的泉水,小心地浸润着那些被强行“摁住”的伤口边缘,一点点修补着细微的裂痕,带来微弱的生机。虽然效果慢得像蜗牛爬,但夜辰体内那股狂暴的破坏之势,终于被这两股力量合力,艰难地扳回了一点点平衡!
另一边,戴沐白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他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主儿!强烈的求生欲和不能倒下的意志,像火一样在胸膛里烧!白虎武魂的凶性被彻底激发!
“给老子…滚出去!”他额头青筋暴起,牙咬得咯嘣响,全身虬结的肌肉疯狂颤抖。第三魂环的光芒明明灭灭,赤金色的血焰竟从他毛孔里一点点渗出来,带着一股子惨烈霸道的气息,硬生生灼烧着侵入骨髓的剧毒!滋滋的轻响从他乌紫的伤口处传出,一丝丝墨绿色的毒气被血焰逼出,飘散在腥臭的空气里。这法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每逼出一丝毒,他脸色就白一分,气息更弱,但那双赤金色的眼睛,凶光却越来越盛!
朱竹清同样在拼命。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不住颤动。体内的幽冥灵猫武魂发出无声的尖啸,一股极致的阴寒之气从丹田升起,强行裹住蔓延的毒素,将其一点点冻结、迟滞。她裸露在外的乌紫色皮肤上,甚至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冻住毒素,延缓蔓延,代价是半边身子几乎失去知觉,刺骨的冰寒让她嘴唇都泛起了青紫。
时间一点点在死寂中熬过。
夜辰的气息在碎片力量、琉璃塔彩光和他自身混沌诀极其缓慢的运转下,终于不再继续滑向深渊,微弱却顽强地维持住了。
戴沐白身下,一小滩墨绿色的毒液混着鲜血积在烂泥里,他脖子上的乌紫往下褪了一点点,代价是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虚脱得连手指都动不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