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老宅,红绸如浪,灯笼似火。
晨雾还未散尽,青石阶上已铺满朱砂色的地毯,蜿蜒通向主院正厅。
飞檐翘角间悬着铜铃,风过时叮咚作响,仿佛在低语一个沉寂了十八年的归途终章。
阿阮颤巍巍捧出那方檀木匣,打开的刹那,一股淡淡的艾草香弥漫开来。
红盖头静静躺在锦缎之上,绣着一枝含露欲放的山茶花——那是苏母最爱的花,也是苏倾月幼时在乡下唯一认得并会画下的图案。
“夫人临终前缝了这帕子,”阿阮声音哽咽,布满皱纹的手指轻抚过针脚,“她说……等您回来那天,一定要亲自给您戴上。”
苏倾月望着那抹红,心头一震。
她从未见过母亲,却从师父口中听过无数次她的温柔与坚韧。
如今,这方盖头不只是婚仪之物,更像是一封迟到了十八年的家书,穿越生死,终于递到了她手中。
她轻轻握住阿阮微抖的手,嗓音柔软却不容置疑:“您就是我家的长辈,没人比您更适合。”
阿阮抬眼,浑浊的眼中滚下一滴泪,随即破涕为笑,双手合十般将盖头举过头顶,缓缓覆下。
那一刻,世界被染成一片温润的红。
庭院外,五位哥哥早已列队等候。
他们皆身着玄色长衫,肩并肩而立,气势如虹。
大少爷苏景渊,金融巨擘,向来冷面肃然,此刻却眼含热意;二哥苏景庭,军中少将,站姿笔挺如松;三哥苏景修,律政之王,手中握着一份早已备好的“护妹条约”;四哥苏景舟,科技新贵,悄悄打开了直播镜头,只为让全球粉丝见证这一刻;而五哥苏景行,则一身警服未脱,既是伴郎,也是今日全场安保总控。
当红盖头落下的瞬间,五人齐声朗喝:
“恭迎大姐出阁!”
声震云霄,惊起檐下一对白鹭翩然起飞。
迎亲队伍启程,一路鼓乐喧天,直至傅家祖宅。
按古礼,新娘需跨火盆以祛邪祟、踩瓦片寓意踏碎过往苦难。
宾客们屏息凝神,等待苏倾月依礼而行。
然而就在她抬脚之际,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上前。
傅司寒一身墨黑长袍,金线暗绣祥云纹,步步生寒。
他没有半分迟疑,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俯身将她稳稳抱起。
“你做什么?”苏婉柔躲在人群后冷笑出声,却被身旁保镖悄然拦住退路。
没有人听见他的回答,直到他抱着她越过火盆、踏过瓦片,脚步未停,直入正堂。
而后,他才在她耳畔极轻地说了一句,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清:
“她走过十八年冷路,不该再多踩一次碎瓦。”
全场静默。
随即,掌声如雷炸响。
有人红了眼眶,有人默默摘下帽子致意。
就连一向铁面无情的媒体记者,也忍不住按下快门,记录下这打破千年旧俗的一抱。
苏景行在监控室里看着屏幕,端着咖啡杯的手一顿,随即笑着摇头:“这冰块脸,总算学会讲情话了。”
拜堂时辰到。
司仪持卷高诵:“一拜天地——”
香烟袅袅,天地为证。
“二拜高堂——”
苏父苏母含泪而笑,手紧紧攥在一起。
“夫妻对拜——”
苏倾月微微屈膝,傅司寒却忽然伸手,托住了她的肘弯,力道温柔却不容拒绝。
司仪转向二人,声音庄重:“请问傅司寒先生,是否愿与此女共担风雨、共享荣光,无论贫贱富贵、疾病健康,此生不离?”
全场寂静,只余风拂过铜铃的轻响。
傅司寒目光深邃,落在那抹红盖头上,仿佛穿透了岁月尘埃,看见那个站在风口倔强清唱的女孩。
他一字一句,清晰如刃刻入人心:
“我愿。从她站在风口那一刻起,我就再没想过松手。”
宾客动容,有人悄悄抹泪。
苏倾月怔了一瞬,鼻尖微酸。
她悄悄掀开一线盖头,眨了眨眼,声音带着点俏皮的沙哑:
“那你得答应我,以后公司并购案,别再拿我设计图当谈判筹码。”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哄笑。
傅司寒低笑出声,眉宇间的冷峻尽数化开,竟显出几分少年人般的恣意。
“成交。”
两人执手,交换玉佩。
她的那枚,白玉雕琢,山茶花开于月下,花瓣纤毫毕现;他的那一块,墨玉为底,晓月浮于云海,光影流转间似有寒光浮动。
两玉相合,山茶映晓月,恰成一句藏了多年的诗——
倾月照寒。
鼓乐再起,喜庆冲霄。
可就在这欢声鼎沸之中,苏景行接到了一条加密短信。
他瞥了一眼内容,眸色骤然一沉,随即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反扣在桌下。
窗外阳光正好,照得庭院如金。
可他知道,有些阴影,才刚刚浮出水面。
宴席设在傅家祖宅的百年庭院,朱栏玉砌间张灯结彩,琉璃宫灯将夜色照得如昼。
宾客云集,名流荟萃,举杯恭贺之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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