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替谁讨债。
苏倾月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劈开法庭凝滞的空气。
她站在证人席前,素白旗袍如雪般垂落,衣料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仿佛整个人被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胸前那枚母亲的照片静静贴在心口位置,相框边缘已被摩挲得温润发亮。
全场寂静无声,连记者都忘了按下快门。
她缓缓展开手中那份装订整齐的文件,纸张洁白如初雪,标题清晰而锋利——《中国新生儿权益保障倡议书》。
“这不是复仇的终章。”她的目光扫过旁听席,落在每一位神情各异的陪审员脸上,“这是对未来的承诺。”
没有人想到,这场万众瞩目的庭审最后陈述,迎来的不是控诉与哭诉,而是一份沉甸甸的社会提案。
十位国内顶尖法学专家联署背书,涵盖民法、医疗法、数据安全与儿童权利保护四大领域,历时三个月打磨,字字皆为血泪换来的清醒。
“本案暴露的,从来不止是一个家庭的悲剧。”苏倾月语调平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它撕开了一个早已溃烂的伤口:为什么一家顶级医院可以随意篡改产房记录?为什么户籍系统能被人为操纵十八年而不触发预警?为什么一个婴儿的身份,会因一句‘老太太说的就是真的’就被永久改写?”
她顿了顿,指尖轻点投影屏幕,一张张触目惊心的数据图表浮现:
“过去十年,全国公开报道的新生儿错抱或调包案共217起,其中仅有39起进入司法程序,破案率不足18%。而真正获得赔偿并恢复身份的,不到7%。”
台下有人开始低声抽泣。
“如果当年有一份不可篡改的区块链出生存证,就不会有十八年的错位人生。”她说这话时,眼神微微一暗,似有千钧压在心头,却又迅速抬眸,光芒重燃,“所以,我和‘星燧机构’共同开发了‘生命起点’公益系统——基于分布式账本技术,为每一名新生儿建立唯一、可追溯、防篡改的电子档案。”
大屏幕上,一段演示视频自动播放:偏远山区的小型妇幼保健院里,护士用简易终端录入婴儿指纹与DNA样本编码,信息实时上传至国家认证节点,家属可通过二维码随时查验。
“我们将免费为全国十万所基层医疗机构提供技术支持,首期覆盖西南、西北等高风险区域。”她声音坚定,“十年内,我要让每一个孩子,从降生那一刻起,就拥有不可剥夺的身份权。”
话音落下,五哥苏景行突然起身,警服笔挺,肩章在光下熠熠生辉。
他走向公诉席,将一份盖有公安部网络安全部门公章的合作意向书递出。
“警方正式与‘星燧’达成战略合作,接入全国打拐数据库与新生儿异常登记预警机制。”他的声音洪亮如钟,“从今天起,任何疑似身份异常的新生儿案件,都将触发跨部门联合响应。”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可就在这片肃穆与敬意之中,被告席传来一声尖锐的嘶吼。
“你以为这样就能洗清你身上的脏血?!”
所有人回头。
老太太不知何时已挣脱助理搀扶,枯瘦的手指直指苏倾月,眼眶赤红,嘴唇颤抖:“你身上流的是乡野贱民的血!是泥巴堆出来的命!你也配谈制度?你也配谈正义?!”
法庭瞬间哗然。
法警上前欲制止,却被法官抬手拦下。
苏倾月却没退后半步。
她缓缓转身,正面对上那个曾一手遮天、将她母女逼入绝境的女人。
她的目光平静得可怕,像是看透了一切执念与疯狂。
“您错了。”她轻声说,声音不大,却穿透整个法庭,“我不需要洗清什么。”
她抬起左手,轻轻卷起旗袍袖口,露出小指根处一道细长而陈旧的疤痕。
那道伤早已愈合,却深深嵌入皮肤,像一枚永不褪色的印记。
“这道伤,是我在十二岁那年,独自进山采药时被毒藤划破的。”她语气淡然,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那天我摔下山崖,高烧三天,是村里的阿婆用草药把我救回来的。他们叫我‘月丫头’,从不问我是谁的孩子,只问我饿不饿、疼不疼。”
她看着老太太,眼神清澈如初春溪流。
“我的‘脏血’让我活了下来,让我学会了在暴雨中找路,在谎言里辨真。它教会我看穿你们所谓的体面与高贵,不过是用权力筑起的牢笼。”
她收回手,重新站直身躯,一字一句——
“但真正的干净,不是血脉纯不纯,而是心里有没有光。而我,早就找到了。”
全场静默。
连呼吸都仿佛停滞。
只有直播镜头捕捉到傅司寒的身影——他坐在后排阴影中,一贯冷峻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唯有指节微微泛白,握紧了膝上的文件夹。
她是风暴中心走出的光。
而接下来,这场风暴才真正要席卷整个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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