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苏府密室。
空气凝滞得如同深海,唯有投影仪发出的幽蓝光晕在墙上缓缓流转。
苏倾月坐在终端前,指尖轻点,将那幅悬于夜空的星图逐帧回放。
她的眼神沉静如寒潭,可瞳孔深处却翻涌着风暴。
七盏虚拟灯火,在城市上空连成一线,直指西郊废弃钟楼——这本是“审判之镜”系统根据生物密钥与时空坐标自动生成的引导路径。
可当她以《天音阵》古卷中的拓扑法则重新解析轨迹时,却发现那看似笔直的连线,实则暗藏玄机。
弧度极微,却精准契合“破妄之眼”的几何结构。
她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是母亲留下的密码语言。
唯有在子时三刻、月相偏南十七度的特定时刻,从苏家老宅望向星空,才能窥见这组隐藏的星轨。
它不只是一条路线,更是一把钥匙——开启真相之门的唯一信道。
她缓缓取出贴身收藏的银锁片,那是母亲林清漪临终前缝进襁褓的遗物,背面刻着半句诗:“风起于青萍之末”。
金属冰链,嵌入终端解码口的瞬间,系统骤然震动。
屏幕黑了一瞬,随即跳出一段加密日志,文字逐行浮现:
【记录时间:十五年前·中秋夜】
“子时三刻,钟不响者,门开。”
——若你看到这段话,说明‘金缕阁’已启动最终清洗程序。
他们用钟楼作掩护,借老式机械遮蔽地下网络中枢。
真正的入口不在地表,而在声波共振点之下。
倾月,别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记忆里的声音。
苏倾月怔住。
手指缓缓抚过那行字,仿佛能触到母亲指尖残留的温度。
原来那晚的寂静,并非故障,而是仪式的开始——钟楼停摆,才是开启地狱之门的号令。
她闭了闭眼,再睁时,眸底已无波澜,只剩锋利如刃的决意。
傅司寒就站在门外,一身玄色高定西装未脱,腕表显示他已经调集了三支特勤小队,伪装成市政检修人员,提前潜入钟楼周边布控。
他没问她查到了什么,只是低声说:“我陪你进去。”
“不行。”她摇头,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你是傅氏掌权人,一旦暴露与‘金缕阁’正面冲突,整个集团都会成为靶子。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用联姻、合作、慈善做外衣,一点点腐蚀对手的根基。”
他眸色一沉,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抬手制止。
“我要他们以为……我只是个找妈妈遗物的女儿。”她唇角微扬,笑意却冷,“天真,冲动,不堪一击。”
林院士的远程通讯接入,声音带着罕见的紧迫:“热成像确认,钟楼地基下方有持续热源,温度维持在38.5℃——人体恒温区间。而且每隔十二分钟,就有一次微弱电流波动,像是某种升降梯在运行。”
“他们用老式机械结构做伪装,”他推了推眼镜,“真正的入口,很可能藏在钟摆装置之后。那种老式重锤系统,最容易被改造成触发机关。”
苏倾月点头,立即下令:“准备两盏仿古铜油灯,样式要和十五年前母亲被带走那晚持的一模一样。”
那是林清漪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的画面——提灯夜行,步入钟楼,从此人间蒸发。
油灯,不只是信物,更是身份验证的通行凭证。
命令刚下,书房门被轻轻推开。
小念站在门口,瘦小的身影几乎融进阴影里。
她患有严重自闭症,极少主动靠近他人,此刻却一步步挪到苏倾月身边,忽然伸手抱住她的裙角,手指颤抖地在地上捡起一张废纸,开始画。
一道又一道波浪线,层层叠叠,毫无规律。
然后,她张开嘴,哼起一支调子。
不成曲,也无词,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像是风穿过狭窄石缝,又似水滴落入深潭。
林院士立刻录音比对,五分钟后,他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满是震惊:“这段声波频率……和钟楼墙体的共振点完全一致!误差不到0.03赫兹!这不是歌——是开门的‘声音密码’!”
苏倾月低头看着小念,眼神剧烈震荡。
她终于明白了。
那些被“金缕阁”称为“审美基因优化失败品”的孩子,根本不是失败者。
他们是被刻意封存的“活体密钥”——拥有与特定建筑共鸣的天赋听觉,或是能感知隐秘能量场的神经特质。
而小念,正是其中之一。
她蹲下身,轻轻抱住女孩,将那段旋律录进随身播放器,低声道:“谢谢你,小念。妈妈的朋友,一定会回家。”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
子时二十七分,苏倾月独自走入钟楼。
傅司寒坚持要同行,她摇头:“你一旦暴露,傅氏就会成为下一个目标。我要他们以为……”子时二十七分,寒风如刀,割裂夜色。
苏倾月独自踏入钟楼,青石台阶在她脚下发出沉闷的回响,仿佛踩在时间的裂缝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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