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周身的戾气虽已收敛，眉宇间仍带着几分沉郁，他转向墨晓黑，开门见山问道：“名剑山庄的论剑大会，具体何时开启？”
墨晓黑想了想，答道：“听山下茶馆的掌柜说，是下个月十五，距现在还有整一个月。若是想去，咱们得提前几日动身，山路不好走，况且……”他瞥了眼结界里还在玩闹的叶安世，“总得做些准备。”
朱厌“嗯”了一声，没再追问，目光落在那层淡绿色的结界上，黑白交织的长发垂在肩头，倒比孩童模样时多了几分沉静。
不远处的石桌旁，吕素真正与忘忧大师对坐品茶，刚才朱厌与离仑化出真容时，他们看得一清二楚。吕素真放下茶盏，望着离仑与朱厌的方向，轻叹道：“这便是离仑先生与朱厌先生的原本模样，当真是独一无二。”
离仑恰好听见，转头对他们颔首示意，语气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刚才惊扰了二位。阿厌性子急，气头上难以自控，我若不变回原本模样，实在不好劝他，让二位见笑了。”
忘忧禅师双手合十，温和道：“无妨，性情中人，真情流露罢了。离仑先生的翠发如碧，朱厌先生的异发如墨染霜，皆是天地造化，令人叹服。”
吕素真笑道：“何止是样貌独特，方才朱厌先生动怒时，那股戾气怕是能让江湖大半高手胆寒，离仑先生一开口，却能让他瞬间敛了锋芒，这份情谊，才更难得。”
离仑闻言，眼底泛起暖意，看了眼身旁正盯着结界出神的朱厌，轻声道：“他就是这脾气，吃软不吃硬，顺着毛摸就好了。”
朱厌像是背后长了耳朵，转头哼了一声：“谁说的？我只听你的。”话虽硬气，耳根却悄悄泛红。
吕素真与忘忧大师相视一笑，没再打趣。阳光透过槐树叶，在石桌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茶盏里的热气袅袅升起，混着远处传来的叶安世与赵玉真的笑声，倒比刚才的凝重气氛缓和了许多。
墨晓黑走到王一行身边，低声道：“看他们这样子，倒真不像活了三万多年的老怪物，反倒像……”
“像刚入江湖的少年情侣？”王一行接话道，两人都笑了起来。
结界内，叶安世不知玩累了还是察觉到外面的动静，忽然扯了扯赵玉真的袖子：“赵师兄，你看阿离叔叔他们，好像变样子了？”
赵玉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离仑那头翠绿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格外显眼，朱厌的黑白长发也如绸缎般铺在地上，他愣了愣，笑道：“许是光线的缘故吧，我们继续玩翻花绳？”
“好！”叶安世很快被新的花样吸引，暂时把疑惑抛到了脑后。
结界外，离仑轻轻碰了碰朱厌的胳膊：“别总盯着了，论剑大会的事，咱们晚些再细商量。先变回去吧，这样站着，怪惹眼的。”
朱厌低头看了看自己拖地的长发，又看了看离仑翠色的发辫，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两道微光闪过，两人又变回了六七岁孩童的模样，只是朱厌脸上的稚气仍掩不住那份沉郁，离仑的眉眼间则多了几分安抚的温柔。
吕素真看着他们变回孩童身形，笑道：“这样倒是顺眼多了，方才那般模样，总觉得下一刻就要御剑飞走了。”
离仑笑着摇头：“我们如今只想守着安稳日子，御剑飞走的事，早不做念想了。”
朱厌却在一旁补充：“但若有人敢来捣乱，我不介意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飞走’。”
离仑瞪了他一眼，他便立刻闭了嘴，只是嘴角还撇着，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阳光正好，茶香袅袅，远处的笑声不断。名剑山庄的论剑大会还有一个月才开启，江湖的风雨虽已可闻，却暂时被挡在了寒水寺的山门之外。而此刻，无论是原本模样还是孩童身形，无论是沉郁还是温柔，都在这片暖阳里，凝成了一幅难得的宁静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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