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迹者号”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在“潮汐信标”无声的催促下,沿着“火种播种图”标示的古老航道,向着第一个目标——“森之魂”文明的疑似栖息地疾驰。常规超光速航行带来的窗外流光,此刻在使团成员眼中,不再是令人惊叹的奇景,而是流逝的时间,是迫近的危机。
舰桥内,工作的节奏明显加快,却秩序井然。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以及与远方家园那同步跳动的脉搏。
航行数日后,他们抵达了目标星域——一个被联盟临时编号为“青霖”的恒星系。根据星图记载和初步扫描,这是一颗正值壮年的G型恒星,拥有三颗行星,其中第二颗行星“青霖-II”位于宜居带内,数据显示其拥有浓密的大气层和异常旺盛的、覆盖全球的植物生命信号。
“青霖-II轨道未发现大型人造卫星或空间站结构,”埃琳娜博士汇报着扫描结果,“行星表面也未检测到明显的工业能量辐射或大规模电磁信号。但是……生命读数极其庞大且统一,几乎整个星球的生物圈仿佛连接成了一个整体。”
“森之魂”,如其名,很可能是一个完全与植物生态融合的文明。
“尝试发送‘先驱者’通用语的友好问候信息,包含‘阿耷拉’音节,并附上我们来自‘归墟’的身份识别码。”许奕下令。这是标准接触程序,利用“先驱者”的遗产作为信任的基石。
信息以多种频段和通讯方式,持续向翠绿色的“青霖-II”发送。
几分钟的等待,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就在众人以为可能需要更长时间,或者对方采用了完全不同的通讯方式时,“青霖-II”的回应,以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到来了。
并非通过电磁波,也非通过量子信号。
是整个星球。
覆盖全球的、茂盛到难以置信的植物海洋,在同一时刻,开始散发出柔和的、脉动的绿色辉光。这光芒并非均匀,而是如同呼吸般,以特定的节奏明灭,光芒流转间,仿佛构成了无比复杂的、蕴含信息的图案。同时,一股庞大而温和的意识场,如同春风般拂过“寻迹者号”,掠过每一个成员的心头。
没有具体的语言,却传递来了清晰无误的意念——好奇、审视,以及一丝……熟悉的共鸣。
“它们在……用整个星球的生态场回应我们!”埃琳娜博士震惊地看着传感器上那席卷全球的能量波动读数。
“青蔓”的能量体瞬间活跃起来,青绿色的光芒大盛,发出了愉悦而激动的沙沙声:“同源……的生命之歌……它们感知到了……‘归墟’……也感知到了……我……”
作为植物形态的意识体,“青蔓”与“森之魂”之间存在着某种超越语言的、生命本质层面的联系。它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好的信任凭证。
许奕立刻意识到这一点:“‘青蔓’,你能与它们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吗?传达我们的来意,以及‘虚无之潮’的警告。”
“青蔓”的能量体飘向观察窗,更多的光丝延伸而出,仿佛与远方星球那脉动的绿光连接在一起。它不再发出声音,但舰桥内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股庞大的、温和的意识流正在与“青蔓”进行着无声而迅捷的交流。
片刻之后,“青霖-II”全球脉动的绿光发生了变化。光芒变得更加凝聚,在星球表面的某些特定区域——广袤的森林、无边的草原、甚至深海的藻类群落上空——绿光汇聚成了清晰的、巨大的符号。那些符号,与“先驱者”通用语中的“欢迎”、“同胞”、“危机”、“联合”等词汇高度吻合!
它们理解了!并且做出了积极的回应!
紧接着,一道由纯粹绿色光芒构成的、略显虚幻的通道,从“青霖-II”的大气层中延伸而出,如同一条发光的藤蔓,缓缓指向行星的某片大陆。
“它们邀请我们降落……”莎拉·陈翻译着那光之通道传达的意念。
没有犹豫,机会稍纵即逝。“寻迹者号”在李舰长的操控下,小心翼翼地进入行星大气层,沿着那条光之通道的指引,降落在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巨型森林中央的空地上。
舱门打开,使团核心成员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脚下的“土壤”柔软而富有弹性,仿佛由无数细小的植物纤维构成。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带着甜香的气息,富含氧气。周围是参天的、散发着莹莹绿光的巨树,它们的枝叶无风自动,仿佛在窃窃私语。一些形态优雅、如同由水晶和藤蔓构成的鹿形生物,在不远处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这时,他们面前一株最为高大、光芒也最为凝练的巨树,树干表面缓缓浮现出一张由光影构成的、充满智慧与沧桑的类人面孔。
一个温和、缓慢,仿佛无数树叶摩挲发出的声音,直接回荡在众人的脑海中:
“携带‘归墟’气息的漂泊者,拥有‘绿语者’陪伴的客人……欢迎来到森罗万象之地。我是此地的长者,你们可以称我为‘古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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