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远猛地掀开帐篷帘,冷风灌进来时,赵明远的眼睛突然睁开——那是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眼白上爬满血丝,倒映着跳动的篝火,像地狱熔炉的余烬。
他怀里的怀表“咔嗒”一声,指针停在3:07。
“做噩梦了?”林慧真的声音像根冰锥,刺破寂静。
赵明远猛地打了个寒颤,怀表“当啷”掉在地上,他扑过去捡,却在碰到表盖的瞬间缩回手——表蒙子上凝着层白雾,模糊的倒影里,他看见祖父的脸,嘴唇微动,无声地说着什么。
夜将尽时,风终于歇了。
林慧真最后一个收鞭回帐,瞥见方清远仍坐在熄灭的篝火旁,手里攥着那枚残符,指尖微微发烫,掌心血痂裂开处渗出一滴血珠,落入雪中即刻消失。
她没说话,只把一件大衣甩在他肩上。
天边刚泛出灰白的时候,第一缕阳光照在赵明远的帐篷上——那里结了一层奇异的霜花,形状像是一枚倒置的钟。
次日清晨,雪停了。
队伍沿着藤蔓延伸的方向往下走,脚下的碎石里嵌着半枚生锈的子弹壳,林慧真用鞭梢挑起看了看:“七九式,川军旧部的装备。”方清远嗯了一声,目光却停在前方——裂谷边缘的雪堆里,露出半截裹着藏袍的小腿。
他的视线扫过那具冻僵的尸体,注意到林慧真的镊子尖正戳进胸膛的断箭。
木牌在雪里埋得太久,正面的字迹已经模糊,她翻到背面时,镊子差点掉在地上——
“残符!”
“和你那个……一模一样。”
洛桑仁波切接过木牌,指腹抚过刻痕:“极西行动。”他的声音沉得像铅块,“民国三十三年,国民政府和噶厦秘密组建的勘探队,说是找矿,实则……”他看向赵明远,“档案里说,十三人进山,只有一个姓赵的文书活着出来。”
赵明远的眼镜片蒙上了白雾。
他摘下眼镜擦拭,指尖在镜片上划出乱痕:“家祖确实……”
“继续走。”方清远打断他。
裂谷深处的冰层在阳光下泛着幽蓝,越往下走,冰晶越通透,里面封存的人形轮廓也越清晰——他们跪在冰层里,双手合十,额头抵着冰面,像是在朝某个看不见的神佛叩拜。
伊万用小瓶子倒出些银白色粉末,那是镅241,苏联带来的放射性示踪剂。
粉末撒在冰面上,却没有像预期中那样扩散,反而聚成了细小的旋涡,像被某种引力牵引。
“磁场异常。”他话音未落,冰层深处传来嗡鸣,像是有人用石杵撞击巨钟,声波顺着冰面传导,震得人牙根发酸。
方清远的残符突然烫得灼手。
他下意识松开手,残符“啪”地掉在冰面上,表面的血痂被震开,一滴血珠渗出来,眨眼间就被冰层吸了进去。
残符上浮现出细密的铭文,像是被某种力量刻上去的。
“护身符?”伊万的声音就在身后,“莫斯科科学院有三块,编号DB7到DB9,来自昆仑雪崩区。”他蹲下来,指尖几乎要碰到残符,“它们会‘唱歌’,在特定的电磁场里……”
嗡鸣声突然拔高。
方清远抬头时,看见冰晶表面浮现出扭曲的人脸轮廓,随着嗡鸣逐渐转向他们,五官在冰纹中拉长、变形,如同水底倒影被搅动。
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他掌心的残符里升起,直灌脑海:
“多吉来了……钥匙已动。”
冰谷开始震颤。
林慧真的长鞭缠上最近的冰柱,洛桑仁波切的金刚杵迸发金光,赵明远死死攥着停摆的怀表,伊万的地震仪在雪地里疯狂旋转。
方清远弯腰捡起残符,能感觉到那些新浮现的铭文正顺着神经末梢跳动,如同电流沿血脉蔓延。
震颤渐弱时,嗡鸣声却没有消失。
它从冰层深处漫上来,像是有人在极远处敲击巨型铜磬,一下,两下,每一声都敲得人心口发闷。
方清远望着冰层里那些转动的头颅幻影,忽然想起昨夜赵明远梦中的画面——所有队员僵立着,怀表停在3:07。
而此刻,他袖中残符上的铭文,正随着那嗡鸣的节奏,发出极淡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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