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撞在井壁上,像无数只骨节分明的手在挠人耳骨。
方清远的后颈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这声音太齐整了,不似活物,倒像某种被精准校准过的机械。
他闭目凝神,寒气顺着经脉窜上灵台,突然捕捉到岩壁里若有若无的震颤频率。
“别看!闭眼听风!”他猛然睁眼,瞳孔里淡金纹路如星子炸开。
话音未落,赵明远的手电筒已经往井底探去,光柱在幽暗的井中悄无声息的融化在一团雾气中,
赵明远的手指扣住石阶边缘,指节泛白, 黑雾从井底翻涌而上,裹住他的脚踝,竟要将人往井里拖。
“抓住他!”林慧真的长鞭“唰”地缠住赵明远的腰,却见黑雾里伸出数只青灰色手掌,指甲刮得鞭身簌簌作响。
伊万的地质锤砸在黑雾上,溅起火星,趁机拽住赵明远的腰带。
方清远咬破舌尖,鲜血喷在剑尖,九阳符“轰”地炸开,黑雾像被烫到的蛇,嘶嘶退散。
赵明远瘫坐在地,鼻腔渗出两道血线。
林慧真扯下衣角,用银针刺破他耳后翳风穴,血珠混着黑液渗出来:“幻音入脑了。”她的指尖压在他耳门穴上,力道重得几乎要捏碎软骨,“再看一眼,你的魂就要跟着那小鬼下地狱。”赵明远浑身发抖,却在她转身时,用拇指悄悄按下袖口夹层里的按钮——微型录音器的小红灯闪了闪,隐没在阴影里。
洛桑仁波切的人骨念珠在掌心转得飞快,每转一圈便敲一次地面。
第三声闷响时,脚步声突然断了,像被无形的刀齐根斩断。
“是音引阵。”他指着井壁上半隐半现的铜管残枝,“古人将共鸣铜管嵌进岩层,借声波诱人心魔。”念珠上的骷髅眼洞泛着幽光,“你们听见的脚步声,不过是自己心跳的回音。”
方清远用剑尖在地上划出镇魂符,血珠滴在符心,腾起幽蓝火焰。
火焰里映出林慧真紧绷的下颌线,伊万按在地质锤上的手背青筋凸起,还有赵明远藏在笔记本后的右手——正用铅笔在纸角速记:“频率23赫兹,与沙姆巴拉档案‘地核共振’吻合”。
“往下走。”方清远收剑入鞘,剑鸣压过了岩壁的嗡鸣。
螺旋阶梯的石阶被岁月磨得发亮,每下十级,伊万便用粉笔在侧壁画个“正”字,工程笔记的封皮在火把下泛着油光,“川藏线K37地质勘测日志”几个字被他反复摩挲,边角起了毛。
赵明远借着调整背包带的由头,摸出袖珍磁力计,数值疯狂跳动的瞬间,他的睫毛颤了颤,在笔记本里添了句:“电磁脉冲干扰源,人工激发。”
腐铁味是在下到第八十个台阶时漫开的。
林慧真突然停步,鼻尖微动:“烧人皮的味道。”她蹲下身,指甲刮下墙角的黑垢,捻了捻,银针“叮”地扎进去——针体瞬间发黑,尖端卷曲如融化的蜡。
“冥膏。”她的声音像浸了冰,“大家都不要碰墙壁,这是汞化物掺尸油炼的,碰着就烂筋。”
阶梯尽头是环形平台,中央的青铜巨鼎比三人合抱还粗。
鼎身的蛇首图腾张着嘴,纹路里的铜锈泛着暗绿,像凝固的毒液。
鼎内堆着焦黑骨渣,半截纳粹旗杆插在中间,布条残片上的黑太阳徽记,被火烤得蜷曲。
洛桑仁波切的指尖悬在骨渣上方半寸,突然缩回手,佛珠串在掌心攥出红印:“祭奴。”他的喉结动了动,“苯教古法,把活人炼成活炭,用来锁地脉。”他指着鼎底九个北斗状的孔洞,“轴心日那天,地火从这里窜上来,烧的不是骨头,是魂。”
“咔嚓——”
平台边缘的石板突然塌陷,碎石砸进黑暗里,过了三秒才传来闷响。
赵明远踉跄两步,被伊万拽住后领。
“酸性渗水腐蚀的。”伊万的手电光扫过塌陷处,在鼎底多停了两秒——那里有道极浅的刻痕,西里尔字母“С - 7”,像条蛰伏的蛇。
塌陷处露出条暗道,绿光从里面渗出来,像被揉碎的萤火虫。
方清远的剑尖挑起块碎石,扔进暗道,却没听见落地声。
林慧真的飞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柄刻着的“阴阳”二字闪了闪。
伊万摸出地质锤,锤头的冷光映着他眼底的暗潮。
赵明远的磁力计贴在腿侧,数值跳得更快了。
“我先下。”方清远按住剑柄,剑鸣里混着某种更沉的震颤,像地底下有头巨兽在翻身。
他俯身钻进暗道,绿光漫过肩头的瞬间,余光瞥见暗道两侧有东西在反光——是某种圆钝的、带着骨缝的轮廓,在绿光里泛着青灰。
方清远的脚尖刚触到暗道地面,后颈的寒毛便根根竖起。
两侧岩壁在绿光里显出模糊的凹凸轮廓,他举灯凑近,光晕扫过的刹那,呼吸骤然一滞——那哪是天然岩层?
分明是数十颗人类头骨紧密镶嵌在石缝中,眉骨高隆,颧骨削尖,眼窝处各嵌着一枚鸽蛋大小的晶石,泛着幽绿的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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