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冷的雾气从林叶间隙渗出来,黏在人皮肤上像贴了层冰。方清远往火堆里添了截断木,火星噼啪溅到草叶上,瞬间被晨露浇灭。他左肩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绷带下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黑,像是有无数细虫在血肉里钻。
“这雾来得蹊跷。” 林慧真将玉牌贴在眉心,绿光透过雾霭往前探了丈许,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不是山里的晨雾,是阴气化形。”
王援朝刚把最后一口干粮塞进嘴里,闻言猛地拍掉手上的碎屑:“阴气化形?那老东西的余孽?” 他攥紧神鞭,鞭梢的黄皮子魂炸起绒毛,对着雾气深处发出低沉的嘶鸣,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陈玄直正用布巾擦拭护心镜上的血痕,镜面裂纹里渗出的血丝在雾中竟泛起诡异的红光。他手顿了一下“坏了!” 他指尖划过镜缘,“帝尸是阵眼之一,它一散,整座山的封印都松了。这雾里…… 裹着上百年的殉葬冤魂。”
话音未落,雾中突然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哗啦 —— 哗啦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李漱玉下意识摸向地质锤,指尖触到锤头的冷铁时,突然发现周围的草叶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草尖凝着的露珠坠落在地,竟在泥土里砸出细小的黑坑。
“它们来了!” 林慧真的玉牌骤然升空,绿光在五人周围织成半圆屏障。雾气翻涌着撞过来,屏障上顿时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全是些穿着破烂甲胄的兵勇,眼眶里淌着黑血,手里的锈刀还在往下滴着黏液。
“是殉葬坑的兵卒!” 陈玄直将三张符纸拍在地上,符光炸起半尺高的火墙,“帝尸镇着它们的魂,现在没了束缚,全都成了无主的凶煞!”
最前面的兵勇已经冲破火墙,锈刀带着腐臭劈向方清远。他侧身避过,龙渊剑顺势横斩,“咔嚓” 一声劈断对方的脖颈 —— 可那颗头颅掉在地上,竟还咧着嘴往他脚边爬,嘴里淌出的黑血在草叶上烧出滋滋的白烟。
“斩不死?” 王援朝的神鞭带着橘火抽过去,正抽在兵勇的胸腔,腐肉瞬间被点燃,却在雾气里滋滋重生,“他娘的,是雾养着这些东西!”
林慧真的玉牌绿光暴涨,将扑上来的兵勇震退数步:“李工,还记得洞穴里的钟纹吗?” 她一边甩出 “镇煞符”,一边急声问道,“那些纹路是不是呈放射状?”
李漱玉被方清远护在身后,正翻看笔记本上的草图,闻言猛地抬头:“是!而且每个钟纹节点都对着山巅!” 她指着被雾气笼罩的主峰,“整座山就是个巨大的养煞阵,青铜棺只是其中一个副阵眼,真正的主阵眼在山顶!”
“难怪这些东西杀不尽。” 方清远一剑挑飞两个兵勇,剑身上的七星纹忽明忽暗,“主阵眼还在源源不断地输送阴气。” 他看向陈玄直,“道长,能看出主阵眼的形制吗?”
陈玄直咬破舌尖,一口血沫喷在护心镜上,镜面突然亮起青光,映出雾中无数流动的黑线,全往山顶汇聚。“是‘锁龙桩’!” 他声音发颤,“金代人用活人殉葬,将冤魂炼制成桩,钉死了整座山的龙脉!我们破了副阵眼,反而让主阵眼的煞气更凶了!”
说话间,雾气突然剧烈翻涌,中间裂开道漆黑的口子,里面伸出无数枯瘦的手臂,像水草似的往众人脚踝缠来。王援朝挥鞭去抽,却被手臂缠住鞭梢,一股巨力从雾中传来,竟将他往黑口里拖拽。
“援朝!” 方清远剑随身走,斩断数只手臂,却见更多的手臂从雾中涌出,连带着兵勇的嘶吼声也越来越近。
“别管我!” 王援朝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用力扔给方清远,“这是我爷爷留下的宝贝,能暂时镇住阴煞!你们去山顶,把那劳什子桩给刨了!”
黄皮子魂突然从鞭梢窜出,对着王援朝的手背咬了一口,趁他吃痛松手的瞬间,拖着神鞭往方清远这边飞扑。而王援朝本人则像被无形的力量按住,身体渐渐被黑雾吞噬,最后只留下句模糊的咒骂:“娘的…… 下辈子再跟你们喝酒……”
“援朝!” 方清远想去拉,却被林慧真死死拽住。
“不能去!” 她的玉牌绿光几乎凝成实质,挡在黑雾前簌簌发抖,“那是‘煞口’,进去就会被同化!”
黑雾合拢的瞬间,方清远清楚地看见王援朝的身影在里面扭曲变形,最后化作个模糊的黑影,加入了围拢的兵勇队列。他攥紧手里的油布包,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龙渊剑的剑柄被掌心的血浸透,变得滚烫。
“走!” 陈玄直突然起身,护心镜顶在身前,强行撑开一条通路,“不能让他白死!”
李漱玉抹了把眼角的泪,抓起地质锤跟在后面:“山顶有块凸出的巨石,钟纹的汇聚点就在那里!”
四人在兵勇的围堵中艰难穿行。方清远左肩的伤口彻底崩裂,黑血顺着手臂往下淌,滴在地上竟冒起白烟。他每挥一次剑,眼前就发黑一分,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停下 —— 王援朝消失的地方,兵勇们的嘶吼声格外刺耳,像无数根针在扎他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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