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神京城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在雪中静默。
林不觉从城墙上滑下,落地时踉跄几步,几乎摔倒。赵铮伸手扶住他,右眼空洞中萤火微闪。
你的身体...赵铮皱眉,寒髓咒已入心脉,不该强行行动。
林不觉摇头,望向远处三清观的塔尖:三百零七人等了三十年,不差这一时半刻。
赵铮沉默。他看得出,林不觉右眼的金芒已微弱如烛火,呼吸间白雾稀薄。但那双眼睛里的坚定,却比青丘火种更亮。
赵铮扶起林不觉,三清观在城西,需穿过朱雀街。
朱雀街是神京最繁华的街道,清晨已有商贩叫卖。但今日不同,街道两旁站满官兵,百姓被驱赶到两侧,中间空出一条路。
今日是景元帝去三清观祭天的日子。赵铮低声道,每年冬至,他都会去求长生。
林不觉望向街道尽头,一队华贵马车缓缓驶来。车帘掀开一角,露出半张苍白的脸——景元帝。他双目凹陷,脸上带着不健康的青色,显然长生盐已对他造成伤害。
那就是夺走火种的人。赵铮声音冰冷,也是下令屠戮三百零七人的凶手。
林不觉右眼金芒微闪:不是他,是三清观。权贵需要理由,三清观提供理由。
马车驶过,林不觉忽然捂住胸口,寒髓咒在心口剧烈刺痛。他踉跄后退,靠在墙上。
林兄!赵铮扶住他,撑不住了?
林不觉摇头,额头冷汗涔涔:不...是铜牌。它在震动。
他取出律武监铜牌,铜牌竟在掌心发烫,指向三清观方向。三百零七人的低语在耳边回响,如风过竹林。
铜牌认主。赵铮惊讶道,它感应到了...同源的气息。
远处,三清观的钟声响起,九声沉闷,宣告祭天开始。钟声中,林不觉右眼金芒大盛,竟看穿三清观高墙,直视地底——那里,三百零七具骸骨静静躺着。每具骸骨手中,都握着《大胤律》残页。指骨,指向皇城。
看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不觉转身,一位白发老者站在巷口,手持拂尘,道袍上绣着三清观徽记。但他的眼神,不像道士,像守夜人。
你是...赵铮戒备地挡在林不觉面前。
守墓人。老者轻声道,守三百零七人的墓。
林不觉握紧铜牌:你知道他们是谁。
林正言的儿子。老者点头,我认得你的眼睛。和你父亲一样。
我父亲...还活着?
老者不答,望向三清观:景元帝在祭天,三清观主在诵经。但地底,三百零七人在哭泣。他们不是死于谋反,是死于守律。
赵铮忽然跪下:前辈,求您带我们入三清观。
老者摇头:三清观今日戒严,连观主都不能随意走动。但...他取出一枚铜铃,这铃,能开后门。
林不觉接过铜铃,右眼金芒微闪:您为何帮我们?
因为我也是三百零七人之一。老者轻声道,身体竟渐渐透明,当年,我用最后的气力,将真律鼎藏入地底。如今,该物归原主了。
老者消失,只留下铜铃在林不觉手中微响。铃声中,三清观后门的轮廓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幻术?赵铮惊讶道。
林不觉握紧铜铃,是执念。三百零七人的执念,让他留在人间。
三清观后门紧闭,但铜铃一响,门竟自动开启。
院内寂静,只有风吹落叶的声音。林不觉和赵铮潜入,沿着回廊前行。回廊两侧,挂满铜镜,镜中映出他们的身影,却扭曲如鬼魅。
小心。赵铮低声道,三清观擅长幻术,镜中影可能成真。
林不觉点头,寒髓咒在心口凝结。他右眼金芒微闪,看穿幻象,直视本相。镜中,不是他们的影子,而是三百零七人的面容——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眼神中没有怨恨,只有悲悯。
他们在指引我们。林不觉轻声道。
回廊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门上刻着二字,但被铁链锁住,链上挂满符咒。
这是...赵铮惊讶道,地宫入口。
林不觉取出律武监铜牌,铜牌在门前发烫。铁链无风自动,符咒燃烧,青铜门缓缓开启。
门后,是向下的石阶。石阶两侧,点着青灯,灯焰幽蓝,照出石壁上的铭文。
《青丘新律》。林不觉轻声道,手指抚过石壁,先帝亲口承诺人妖同律,却被抹去。
石阶尽头,是一个巨大地宫。地宫中央,立着一座青铜鼎,鼎身刻满《大胤律》条文,但底层隐约可见《青丘新律》的字迹。
真律鼎。赵铮声音颤抖,青丘火种就在此鼎中。
鼎前,三百零七具骸骨排列整齐。每具骸骨手中,都握着《大胤律》残页。指骨,指向皇城。
林不觉跪在骸骨前,右眼金芒大盛。他能看见,每具骸骨生前的记忆——揭发皇室私炼长生盐,用童血为引;拒绝伪造屠监令;坚持人妖同律是国本...
律被扭曲了。林不觉轻声道,他们用《大胤律》杀人,却忘了律法本意是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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