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探子亡命奔逃带起的微弱气流,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据点压抑的平静下漾开一圈不祥的涟漪。洞窟内,路凛眼中冰冷的锐芒并未因探子的逃离而消散,反而更加凝实。
“黑鲨帮的鬣狗……鼻子比潮生城的鹰犬还灵。”路凛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他强行压下因精神力探测而加剧的眩晕感,双手更加用力地虚托住胸前的幽蓝晶核。纯净的能量如同冰冷的洪流,更加汹涌地涌入他残破的精神本源,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却也带来一丝丝微弱却真实的力量感。时间,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我去通知郭叔!”江月汐立刻起身,脸色凝重。探子的出现,意味着据点已经暴露在危险之下。
“小心。”路凛只吐出两个字,便再次沉入那痛苦而专注的恢复之中。幽蓝的光芒在他周身明灭不定,映照着他苍白而坚毅的侧脸。
江月汐如同一道轻烟,悄无声息地掠出洞窟。外面,夜色已浓如墨汁,只有据点中心燃起的几堆篝火,在寒风中摇曳,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却将更远处的废墟和荒野衬托得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
郭叔正和几个核心的汉子围在最大的篝火旁,低声商议着什么,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忧虑。江月汐的出现让众人一惊。
“小汐?路小哥他……”郭叔连忙问道,语气中带着长辈的关切。
“有探子来过洞口,刚逃走。”江月汐语速极快,声音压得很低,“路凛判断,很可能是外城黑鲨帮的人。”
“黑鲨帮?!”一个汉子失声惊呼,随即被郭叔严厉的眼神制止。但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潮生城的调查队带来的只是无形的压力,而黑鲨帮……那是真正会吃人的恶狼!他们盘踞在外城码头区,凶名赫赫,手段残忍,对于外城边缘这些挣扎求生的据点来说,黑鲨帮的威胁甚至比海兽更直接、更恐怖!
“该死!他们怎么会盯上这里?”另一个汉子声音发颤。
“恐怕……和昨天那股力量有关。”郭叔脸色铁青,断臂处传来阵阵幻痛,“黑鲨帮的消息网不比潮生城差多少,甚至更无孔不入……他们一定是嗅到了什么!”他猛地站起身,独臂一挥,声音带着决绝,“抄家伙!所有人!立刻戒备!围墙缺口用杂物堵死!老人孩子都集中到最里面的岩洞!快!”
压抑的据点瞬间被一股恐慌和决绝交织的气氛点燃。汉子们纷纷抓起简陋的武器——锈迹斑斑的砍刀、削尖的木棍、甚至沉重的石块。女人们则慌乱地拉着孩子,跌跌撞撞地冲向据点深处那个相对坚固的天然岩洞。篝火被迅速扑灭几堆,只留下必要的照明,据点陷入一种紧张而肃杀的半明半暗之中。
郭叔抓起一把豁口的厚背砍刀,独臂紧握刀柄,指节发白。他看向江月汐:“小汐,路小哥他……”
“他在全力恢复,需要时间!”江月汐语气急促,“他说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我明白!”郭叔重重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悲壮,“但在这之前,得先过了今晚这关!黑鲨帮的崽子们,来得太快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郭叔的话,据点外围的黑暗中,突然传来几声尖锐而怪异的唿哨声!紧接着,是密集而杂乱的脚步声,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迅速逼近!
“来了!”负责了望的汉子嘶声大喊,声音带着绝望。
没有喊杀声,没有多余的废话。黑暗中,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翻过残破的围墙缺口,或者直接从低矮处攀爬而入!他们动作迅捷,配合默契,显然都是经验丰富的亡命之徒。手中的武器在微弱的火光下闪烁着寒光——锋利的鱼叉、沉重的链锤、淬毒的匕首……远比据点幸存者手中的破烂精良得多!
“杀!”郭叔独臂高举砍刀,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率先冲向最近的一个入侵者!他身后的汉子们也被这绝境激起了血性,红着眼睛,嚎叫着迎了上去!
短兵相接!
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利刃入肉的闷响、濒死的惨嚎瞬间撕裂了夜的寂静!据点瞬间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郭叔独臂挥舞着砍刀,状若疯虎,刀法大开大合,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竟暂时逼退了两名围攻他的黑鲨帮众。但独臂的劣势很快显现,一个手持链锤的壮汉狞笑着,沉重的链锤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郭叔的侧肋!
“郭叔!”旁边一个汉子目眦欲裂,想扑过来救援,却被另一把鱼叉逼得自身难保。
眼看链锤就要砸中,江月汐动了!她脸色发白,眼中带着紧张,但动作却不慢。她双手快速在身前虚划,空气中瞬间凝结出数道高速旋转的、由纯粹水流构成的水刃!水刃带着切割空气的锐啸,精准地射向链锤的锁链连接处和那壮汉握锤的手腕!
噗噗噗!
水刃撞在精钢链锤上,大部分被震散,化作水花四溅,但其中一道却成功切中了壮汉的手腕!虽然未能切断,却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剧痛让壮汉闷哼一声,链锤的轨迹不可避免地偏斜了几分,擦着郭叔的身体砸在地上,碎石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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