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蛇酒馆后巷的阴影,浓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路凛的身影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呼吸几乎与夜风融为一体。精神力如同最敏锐的触角,穿透了酒馆后厨油腻的墙壁和喧闹的人声,牢牢锁定着那个存放“鬼火石”的库房位置——就在酒馆后门斜对面,一间用厚实木板和锈蚀铁皮加固的独立小屋里。
疤哥的心腹拎着那个装着矿石的麻袋,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才掏出钥匙打开小屋的门锁,闪身进去。片刻后,他空着手出来,重新锁好门,快步返回了酒馆后厨。
路凛没有立刻行动。他如同耐心的猎豹,在阴影中蛰伏,精神力持续扫描着库房周围的环境。库房本身结构简单,但门锁是特制的机械锁,颇为坚固。更重要的是,疤哥显然加强了警戒——库房门口附近,多了一个叼着烟、眼神警惕的守卫,腰间鼓鼓囊囊,显然带着家伙。酒馆后门也时不时有人进出,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后巷。
硬闯风险太大,容易打草惊蛇。路凛需要更清晰的脉络,需要知道疤哥口中的“上面”是谁,以及这些“鬼火石”的最终去向。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逝。直到午夜将近,酒馆的喧嚣才渐渐平息。后巷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远处海浪拍岸的单调声响和偶尔传来的几声野狗吠叫。
就在这时,酒馆后门再次被推开。疤哥那壮硕的身影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敬畏?他身后跟着两个心腹,三人没有走向库房,而是径直朝着码头更深处的方向走去,步履匆匆。
路凛眼神一凝,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他的动作轻盈迅捷,如同在屋顶和阴影间跳跃的夜猫,始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精神力则如同无形的丝线,远远地缀在疤哥三人身后。
疤哥三人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处废弃的旧船坞附近。这里远离了码头区的喧嚣,只有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龙门吊骨架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海水腐蚀的气息。
船坞深处,一个模糊的人影早已等在那里。那人影披着一件宽大的、带着兜帽的深色斗篷,几乎完全融入阴影,看不清面容,只能感觉到一种阴冷、压抑的气息。
疤哥在距离那人影数米远的地方停下,微微躬身,姿态放得很低,全然没有了在酒馆里的跋扈:“大人。”
“东西呢?”斗篷下传来一个刻意压低、带着金属摩擦般沙哑的声音,听不出年纪,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回大人,今天只收到一小袋,是老海狗送来的。”疤哥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最近海边巡逻队查得紧,风声不对,下面的人不敢太张扬……”
“废物!”沙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骨的寒意,“上面催得紧!这点量,连塞牙缝都不够!‘海祭’在即,若是误了大事,你十个脑袋也不够填!”
疤哥身体一颤,头埋得更低:“是……是属下无能!属下一定加紧催促!让那些拾荒的、打渔的,都给我去海边翻石头!不惜代价!”
“哼!”斗篷人冷哼一声,“记住你的话。另外,那个新来的‘过江龙’,查清楚没有?他怎么会对‘鬼火’感兴趣?”
路凛的精神力高度集中,捕捉着每一个字眼。“海祭”?“大事”?这些词让他心中的疑云更重。
疤哥连忙回答:“回大人,还在查。那小子身手极好,放倒了我三个手下,还扬言要来找我‘聊聊’。我已经吩咐下去,让所有眼线都留意他,尤其是海边方向。至于他为什么买鬼火石……手下人说他好像就是觉得那石头会发光,有点新奇……不像是有目的的样子。”疤哥的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
“新奇?”斗篷人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笑声在空旷的船坞里显得格外瘆人,“盯紧他!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任何可能干扰‘海祭’的因素,都必须清除!明白吗?”
“明白!属下明白!”疤哥连声应道。
“还有,”斗篷人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意味,“告诉下面的人,‘海神’的恩赐即将降临!只要这次‘海祭’成功,潮生城的天,就要变了!到时候,内城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都得跪下来舔我们的靴子!黑鲨帮,将成为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让他们都打起精神来!”
“是!大人!属下一定把话带到!兄弟们早就憋着一股劲了!”疤哥的声音激动起来,带着狂热。
“很好。”斗篷人似乎满意了,“继续收集‘鬼火’,越多越好!下次见面,我要看到足够的量!否则……”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那冰冷的威胁之意,让疤哥和他身后的两个心腹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斗篷人不再多言,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后一退,迅速消失在船坞深处更浓重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疤哥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吁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他低声对心腹吩咐了几句,三人也迅速离开了废弃船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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