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光壁上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刺眼的圣光如同决堤的洪水,不断涌入深渊,将原本永恒的黑暗撕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空气中弥漫着光明与死亡能量剧烈冲突产生的焦灼气息,空间震颤愈发剧烈,仿佛整个深渊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凯尔与雷诺严阵以待,亡灵军团已结成防御阵型,新生的粗糙傀儡也位于阵中,准备迎接那预料中的、来自结界之外的雷霆一击。
然而,预想中的教会大军并未立刻降临。那倾泻而下的圣光洪流,似乎更多是在净化和稳固被撕开的裂缝周边区域,驱逐浓烈的死气,而非直接发动进攻。显然,光明教会对深渊内部依旧心存忌惮,正在谨慎地建立桥头堡,而非贸然全军压上。
这短暂的、诡异的僵持,给了凯尔一丝喘息之机,也让他心中升起一个更加紧迫的念头:必须在教会大军完全突破结界、彻底封锁深渊入口之前,找到另一条出路! 一旦结界完全破碎,教会主力涌入,他们就将被堵死在这绝地之中,再无转圜余地。
“雷诺,结界崩溃在即,强敌环伺。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寻找生路。”凯尔对身旁的冥河骑士沉声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深邃的黑暗,“这深渊广阔无垠,冥河奔流不息,未必只有结界那一个出口。或许存在某些天然的空间裂隙、地下暗河通道,或是被遗忘的远古传送阵遗迹。”
雷诺暗金色的魂火微微摇曳,感知着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主君所言极是。冥河之水,源自亡灵界,流向未知。沿河而下,或可窥得一线生机。然,前路莫测,凶险远超此地。”
“再凶险,也比被堵死在这里,与教会主力硬碰硬要好。”凯尔下定决心,“我们必须立刻行动,向深渊更深处探索,寻找可能的出口!”
他命令大部分亡灵军团留守原地,依托地形构筑防御工事,监视结界裂缝的动向,并做出主力仍在的假象。而他自己,则只带着雷诺,以及少数精锐的骷髅卫士和那几具功能各异的亡灵傀儡,组成一支精干的探索小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经营许久的河湾据点,沿着冥河主干道,向着下游那无尽的黑暗深处进发。
离开相对熟悉的河湾区域,深渊展现出了它更加原始、更加危险的一面。冥河两岸的地形变得极其复杂,时而是一片布满苍白菌类和扭曲怪树的哀嚎森林,时而又是怪石嶙峋、遍布蚀坑的黑曜石平原,时而又会遇到深不见底、散发着腐臭气息的淤泥沼泽。
空气中弥漫的死亡能量也更加狂暴和混乱,其中夹杂着各种诡异的负面精神波动——无尽的哀伤、疯狂的憎恨、扭曲的欲望……这些精神污染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探索小队的心智。低阶的骷髅卫士魂火摇曳,需要凯尔不断用寂灭意境为其稳固心神。就连那几具没有自主意识的亡灵傀儡,其能量回路也受到了干扰,运行变得有些不稳定。
更危险的是潜伏在黑暗中的原生亡灵生物。它们比河湾附近的亡灵更加古老、更加诡异,往往拥有一些奇特的能力:
影缚妖:一种能融入阴影、发动突然袭击的灵体,其攻击能缠绕灵魂,造成行动迟滞。
噬魂苔藓:大片生长在岩壁上的幽绿色苔藓,能散发出吸引亡灵的精神波动,并将其缓慢吞噬同化。
石化蜥蜴骸骨:保留了生前石化能力的亡灵蜥蜴,其目光能将亡灵单位暂时凝固。
冥河漩涡中的掠食者:一些适应了冥河环境的恐怖亡灵水怪,不时从河中跃起,发动袭击。
探索小队前行得异常艰难,几乎每一步都可能遭遇袭击。凯尔不得不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中阶魔法信手拈来,骨矛点杀突袭者,灵魂尖啸驱散灵体,死亡凋零领域削弱集群敌人。雷诺则如同最可靠的壁垒,巨剑挥舞间,暗金死气爆发,将任何敢于靠近的威胁斩碎。新制造的骸骨盾卫和幽冥斥候傀儡也发挥了作用,前者抵挡了不少物理攻击,后者则提前预警了几次来自阴影和沼泽的埋伏。
在艰难前行了数日之后(深渊中并无昼夜,只能凭感觉估算),凯尔增强后的精神力,突然捕捉到前方传来一阵异常的空间波动。这股波动并非结界裂缝处那种狂暴的撕裂感,而是一种更加隐晦、稳定、且带着古老韵味的韵律,仿佛某种沉睡的机制正在缓慢运转。
“有发现!”凯尔精神一振,立刻带领小队向着波动源头小心靠近。
穿过一片由巨大兽骨堆积而成的峡谷,眼前的景象让凯尔和雷诺都为之动容。前方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盆地,盆地中央,并非冥河主干,而是一条明显是人工开凿的、更加宽阔深邃的引水渠,将冥河之水引向盆地深处。水渠两旁,矗立着无数尊高达数十米的、已经严重风化破损的巨石雕像!这些雕像形态各异,有的是狰狞的恶魔,有的是威严的魔神,还有更多是无法辨认的、扭曲的类人形态,但它们都散发着浓烈的远古死亡气息,仿佛在守护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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