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的手还搭在门栓上,指尖压着那道从缝隙里爬进来的光。他没开门,也没回头,只是把后背往门板上贴得更紧了些。静室里那股子陈年木头混着墨汁的味儿还在鼻尖绕着,但他已经顾不上嫌弃了。昨天那句“这得修五十年吧”像根鱼刺,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连带着整个国库都跟着打嗝——三成银子说没就没,户部尚书当场表演了一出“原地升仙”。
他低头看了眼袖口,手机还在发烫,倒计时数字跳得比心跳还稳。【23:56:48】。他盯着那串数,忽然觉得它不像在倒数时间,倒像在倒数他还能活几口呼吸。
可就这么缩着也不是办法。外头风声紧得很,早朝刚散,就有小道消息传进来,说朝中几位老臣正联名上奏,要彻查“妖言惑众、动摇国本”之人。虽然没人点名,但谁都知道,最近能让天音炸雷的,除了他林越,还能有谁?
他闭了闭眼,脑子里闪过昨夜醉仙楼那句“当官不如卖红薯”。当时是醉话,是泄愤,是破罐子破摔的呐喊。可现在回头一想——卖红薯怎么了?人家起早贪黑,一根竹竿两个筐,交了税还能养家糊口。哪像他,坐在庙堂上打个哈欠,都能让财政报表集体跳河。
一个念头冒出来,像泡面里的葱花,浮在混沌的汤面上:与其让百姓偷偷摸摸摆摊被城管追,不如干脆收钱合法化?
他猛地睁开眼。这不就是现代那套“地摊经济救市”么?夜市一开,烟火气上来,税收自然跟着走。他当年写PPT搞运营方案,不就靠这招帮甲方起死回生?只不过那时候收的是平台抽成,现在……收的是铜板。
他翻出袖中那本《五年摸鱼三年退休》,书页翻到“藏富于民”那一节,笔迹歪歪扭扭写着:“民不富,国不稳;钱不在库,而在街。”他盯着这行字,忽然觉得这书不是摸鱼指南,是预言书。
早朝的钟又响了,比昨天还刺耳。林越深吸一口气,把书塞回怀里,推门走了出去。他走路姿势一如既往地懒,肩膀歪着,玉带松垮,但眼神里多了点东西——不是雄心壮志,是咸鱼翻身前的最后一搏。
大殿上,裴砚还在讲运河的事,图纸铺了半片地。林越站在角落,默默听着,心里盘算着怎么把“摆摊”说得像祖宗家法。他决定照本宣科,念稿,不带情绪,不加感叹号,连“嗯”“啊”这种语气词都掐死在喉咙里。
可周太傅偏偏不让他安生。
“哼,”老头子拄着拐杖,眼皮一掀,“某些人昨夜青楼未归,今日竟还有脸站在这里听政?莫非以为天音是儿戏?”
林越没抬头,手指捏紧了袖中的纸条。他知道这老头就是想激他,只要他一怒,心声外放,又是一场天降横祸。
他咬住后槽牙,低头念:“微臣以为,可于九门设固定摊位,每日收银三十文,由市监司统一管理,所得归入地方税赋……”
声音平得像晾干的挂面,连个波纹都没有。
周太傅冷笑:“黄口小儿,也敢议税政?你可知一城一日多少摊贩?你算过成本损耗?你……”
“摆摊怎么了?”林越猛地抬头,声音拔高,“大禹治水还靠村民送饭呢!没有他们,您吃的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话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这句太冲,太情绪化,太像他以前在工位上怼甲方时的语气。他下意识捂住嘴,可已经晚了。
高台之上,女帝正端着茶盏,指尖刚碰到杯沿,突然手腕一抖,整杯茶泼在龙袍上。她脸色一变,耳边轰然响起:
“天示:市井通国脉,藏富于民。”
满殿寂静。
户部尚书刚缓过神来,一听这话,差点又晕过去。这次不是因为亏空,是因为——这天音,怎么听着像是在支持林越?
女帝缓缓放下茶盏,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在林越身上。她没说话,但眼神里那点惊讶,转瞬就成了决断。
“传旨。”她开口,声音清冷,“即日起,京师九门开放便民摊位,每摊日缴三十文,由市监司登记造册,所得归入户部新设‘市井专项税’。”
林越站在原地,嘴巴微张。他本以为自己会惹祸,结果天音反手给他发了张通行证。
退朝后,他没回天机院,而是拐去户部文书房,偷偷翻了眼快报。三日后,数据出来了——
日入八万两。
他盯着那串数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八万两?这哪是摆摊,这是印钞机插了充电宝。他当初在公司做年度营收预测,都不敢写这么离谱的数。
他喃喃自语:“这不比上班强?”
话音刚落,视网膜上弹出一行字:
【反向摸鱼技能激活:越想躺平,越被推上风口浪尖】
林越:“……”
他盯着那行字,忽然觉得这系统不是傻,是坏。它根本不在乎他想不想干活,它只在乎他能不能在“不想干”的状态下,把事办成。他越摆烂,它越奖励;他越吐槽,它越当圣旨广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