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次循环的夕阳把沙漠染成了血红色，像极了张叙舟掌心不断渗出的血珠。他抱着最后一个渴死的贝都因孩童，那孩子穿蓝布褂的身影在他怀里渐渐变冷，与前 32 次循环一样，嘴唇干裂的弧度、攥着空水囊的手指蜷曲角度，甚至最后望向天空的眼神，都像是用模具刻出来的 —— 唯独这次，孩子的眼角多了一滴没来得及干涸的泪，像颗碎掉的盐粒。
“放下吧，叙舟哥。” 何衡的监测仪屏幕暗得像块死炭，护江力数值在 8600 点边缘挣扎，每跳一下都带着垂死的卡顿，“8590……8580…… 这是第 33 次了，泉眼在正午准时干涸，善念值掉到 9.2 亿，老李的测水仪彻底失灵，赵队的存在剑锈得拔不出鞘…… 我们是不是…… 真的做什么都没用？”
张叙舟没有动。怀里的孩童身体已经僵硬，可他还是能感觉到那滴泪的凉意，顺着衣襟钻进皮肤，像 1989 年旱灾时，最后一滴落在龟裂田埂上的雨水 —— 当时他也是这样抱着枯死的秧苗，看着太阳把最后一点绿色烤成灰，“没用……” 他的声音比沙漠的石头还冷，指节因为用力而掐进孩童的衣角，“33 次了，每次都一样，我们就像拉磨的驴，被劫煞蒙着眼睛转圈。”
赤褐劫煞凝聚的干尸虚影在他周围盘旋，这次的虚影比前 32 次更清晰，甚至能看清其中一个虚影胸口的护江队徽 —— 那是十年前在抗洪中牺牲的队员小马，虚影的嘴无声地开合，传递出的怨念像针一样扎进张叙舟的脑海：“你救不了任何人，1998 年的女人，1989 年的秧苗，现在的孩子……”
“叙舟！” 苏星潼的声音带着哭腔撞进他的耳膜。她跌跌撞撞地扑过来，怀里紧紧抱着个东西，用身体挡住那些抓向他的虚影手爪，“银簪解析出，这些虚影在放大你的‘旱灾记忆’！它们想让你相信‘重复 = 绝望’！”
张叙舟抬头的瞬间，看见苏星潼怀里的东西 —— 那是个用沙漠野花编的环，花瓣边缘已经发蔫，却倔强地保持着完整的形状。他猛地想起，这是第 17 次循环时，他在沙坑里给她编的，当时她笑着说 “野花比玫瑰耐旱”，然后就被劫煞的煞气打散了…… 可现在，这花环不仅没消失，还比第 17 次时多了三片新花瓣，“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苏星潼把花环塞进他手里，双生血链的金光突然顺着花环窜动，烫得他指尖发麻。他的脑海里瞬间涌入潮水般的触感 —— 第 5 次循环，他们在沙坑底部发现泉眼时，沙粒钻进指缝的粗糙感、泉水渗过掌心的凉意、苏星潼拽着他胳膊时的力度，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你看这花瓣！” 她的指甲轻轻点着新增的花瓣，“第 17 次只有 5 片，第 28 次长到 7 片，现在是 10 片 —— 我们没在重复，我们在积累！”
张叙舟的目光落在花环的花瓣上。最边缘的新瓣还带着点湿润的嫩红，绝不是循环重置能伪造的生机。他突然想起前 33 次循环里被忽略的细节：第 1 次循环，这孩子渴死前眼神是绝望的；第 10 次，变成了麻木；第 20 次，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怨恨；而这次，那滴泪里藏着的，竟是极淡的…… 期盼？
“沙粒！看沙粒！” 他猛地扑向泉眼，手指插进滚烫的沙里。第 33 次循环的沙粒旋转轨迹，确实比第 1 次偏移了 3 厘米，这个微小的角度，足以让渗水通道在地下重新形成！“还有星象！” 他抬头望向天空，北斗斗柄的位置，比第 1 次循环时偏了整整一根手指的宽度，“长老的羊皮卷！”
贝都因人长老被赵老大扶着走过来，羊皮卷上的炭笔记录密密麻麻。张叙舟翻到第 1 次循环的记录，再对比第 33 次，突然指着其中一行字 ——“沙暴前的乌鸦，第 1 次停在东树，第 33 次停在西树”，“它们在给我们指路！”
干尸虚影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赤褐煞气猛地收紧，像要把他们绞成碎片。张叙舟却没像前 32 次那样躲闪，他把野花环扣在手腕上，双生血链的金光与花瓣共振，在他周身形成个金色的护罩，“第 33 次循环，你没算到这 3 厘米的偏移，没算到这 3 片花瓣，没算到我们每次都多记住的一个细节！”
他的护江力在此时突然暴涨，8580……8650……8700！一次性激增 120 点的金光震得虚影连连后退，“善念值涨了 600 万！” 何衡的监测仪突然爆发出清亮的提示音，“叙舟哥，你的破环符在发光！”
张叙舟低头看向掌心，第 358 道破环符上的水点符文正在重组，每一滴水珠里都嵌着片野花花瓣。那些在前 32 次循环中收集的红绳、晨露、沙粒样本，此刻都化作光点融入符纸，让原本模糊的符文变得清晰如刻，“这才是破环符的真正用法！” 他突然明白，“不是靠一次强力攻击，是靠无数次微小的‘不重复’，积累出打破闭环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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