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的海水在子夜突然倒灌。
不是潮汐的自然往复,是像被只无形的手攥住,硬生生往江道里拽。赵老大的船在浪尖上抛得像片叶子,老船工死死抱着船舵,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 船板上刻着的 二字正在渗血,与甲板上的记川活水融在一起,在浪里画出道金色的线,娘的!沉川咒在拽船! 他往水里啐了口带血的唾沫,俺们的船记着护江的事,成了它的眼中钉!
张叙舟趴在船舷边,银簪在掌心烫得几乎握不住。簪尖刺入翻涌的黑水,星纹在浪里炸开,映出江底的景象:无数沉船正在互相碰撞,船板上的名字被仇恨的黑气覆盖,守江魂 号的乌篷被另一艘船的桅杆戳穿,却还在拼命往上游挣,是沉川咒在逼它们自相残杀! 他往小雅手里的守忆铃看,铃铛红绳上的菩提叶正对着江底最深处,忆川泉就在那儿!被沉船压着了!
周婶的药箱突然倒扣过来。里面的菖蒲根、忆香粉全撒进海里,在浪上凝成个巨大的药网,网住的黑水里浮出无数痛苦的人脸 —— 是被沉川咒勾起仇恨的江魂,他们的眼睛里只有血丝,嘴里念叨着 毁灭 。妇人往网里扔了把自己的头发, 用活人最珍贵的记忆当饵,能让它们暂时清醒!
小雅的守忆铃突然发出震耳的轰鸣。
不是铃舌的震动,是铃身裂开的瞬间,红绳上的菩提叶化作千万片金箔,往江底沉去。每片金箔碰到沉船,就会浮出段温暖的记忆:老船工修补船帆的专注、孩子们在码头追跑的欢笑、甚至还有江豚跃出水面的剪影。姑娘的笔记本在船板上拍打着浪花,纸页上的 忆川泉 三个字突然渗出金光,银簪说这些记忆是钥匙! 她指着金箔聚集的地方,泉眼被 恨忆晶 堵住了,只有爱和守护的记忆能融开它!
赵小虎举着登记本的手被浪打湿。纸页上的护江力数字像在浪里挣扎:2370 点,却被股黑气缠着,随时可能下跌。善念值 4900 万! 少年突然指着江底,那里的 守江魂 号乌篷船正在发光,船板上的 字挣脱仇恨黑气,化作条金色的鲤鱼,往 恨忆晶 的方向游,银簪说最早的江魂在反抗!它认出赵叔的船了!
赵老大突然解下腰间的烟袋锅,往铜锅里塞满忆香粉。老船工点燃烟锅,对着江底猛吹口烟,青色的烟柱裹着记川活水,在浪里冲出条通道,俺爹说过,仇恨像湿柴,看着旺,遇着真性情就烧不起来! 他往通道里扔了把船钉,铁钉落水的瞬间,化作无数把小斧头,劈开缠着沉船的黑气,给镇江龙开路!
张叙舟的银簪突然刺入船板的血迹。星纹与 二字融合,在浪上织成个巨大的符阵,阵眼正是小雅的守忆铃。他往周婶身边喊:让记川活水顺着符阵走!江魂们需要力量! 妇人立刻将最后一罐记川水泼向符阵,活水碰到金光,竟化作无数条小金龙,顺着通道往江底钻。
江底突然传来阵碎裂声。
不是沉船碰撞的闷响,是 恨忆晶 裂开的脆响。被金箔包裹的泉眼突然喷出股清泉,像道白色的巨龙,往海面冲去。那些互相残杀的沉船被泉水浇过,仇恨黑气瞬间消散,船板上的名字重新发亮,守江魂 号与另一艘沉船轻轻触碰,竟开始互相修补, 和忆泉 小雅的声音带着哭腔,银簪说这才是忆川泉的真名,能让江魂记起合作,不是仇恨!
黑袍人的怒吼从归墟深处传来,比浪涛更刺耳:不可能!江水怎么可能不记恨! 江底突然升起个黑色的漩涡,里面浮出个巨大的龟甲,甲上刻满了扭曲的咒符,我用昆仑忘川水浸了它三年,早就成了 恨甲 ,你们破不了的!
赵老大突然笑了。老船工指着龟甲边缘,那里刻着个极小的 字,娘的,这是俺家传的护江甲!当年俺爹把它沉在归墟镇邪,被你这杂碎捡去祸害人! 他往江里扔了块船板,上面刻着完整的 守江魂 三个字,认认这个!你偷去的东西,骨子里还是护江的!
船板撞上龟甲的瞬间, 突然剧烈震颤。黑色的咒符开始剥落,露出底下金色的纹路 —— 是无数护江人刻下的誓言,与张叙舟的符阵产生共鸣。张叙舟趁机将银簪掷向龟甲,簪尖的星纹在甲上炸开, 应声碎裂,里面飞出无数金色的光点,正是被囚禁的 之力,沉川咒破了! 他往海面望,倒灌的江水正在退去,江魂们记起守护,不记仇恨了!
护江力的数字在赵小虎的登记本上猛地跳到 2380 点。少年举着本子在浪里蹦跳,纸页上的善念值突破 4900 万,最后停在 4950 万,旁边画着个由无数船影组成的笑脸,银簪说所有沉船都在往归墟外走!它们要回自己的江道了!镇江龙的魂在泉眼里笑呢!
天快亮时,归墟的海面终于平静下来。记川的活水与江水融在一起,泛着柔和的金光,最深处的忆川泉还在轻轻冒泡,像在诉说被遗忘的温暖往事。赵老大的船停在泉眼上方,老船工正往水里撒着烟丝,给江魂们留个念想,以后抽烟时,记着有群护江人陪着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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