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桨划破江面的动作很用力,却连最细微的 声都没有。张叙舟握着桨柄,掌心能感受到木头的纹路被磨得发烫,耳朵里却只有自己心跳的重响 —— 这心跳声也比往常沉闷,像被裹了层棉花。赵老大蹲在船头掌舵,竹篙点在礁石上的震动顺着船板传来,依旧是死寂一片。
过了响水湾,江雾突然变浓了。乳白的雾气裹着股潮湿的凉意,贴在皮肤上像没拧干的毛巾。苏星潼的银簪在发间剧烈颤抖,簪尖的星纹凝成道细针,直指江雾深处。她往张叙舟手心写字:银簪说前面有 声痕 ,是被吃掉的声音留下的影子。
赵小虎举着登记本,纸页上的善念值 4510 万数字旁,用蓝笔画了个越来越大的漩涡。他突然指着左侧江岸,那里的礁石群黑黢黢的,像蹲在水边的巨兽。最奇怪的是,浪花拍在礁石上的瞬间,竟会泛起层极淡的银光,像碎玻璃在无声闪烁。
是银色声线! 张叙舟在赵老大手心写字。他想起三丫相纸上的银线,那些被噬声咒吞噬的声音,原来会在礁石上留下这样的残影。他让赵老大把船往礁石群靠近,船身刚进入银光范围,铜符突然发烫,符纸表面的金光竟被银光啃出了细小的缺口。
就在这时,礁石上传来阵断断续续的哼唱。
那声音很轻,像被风吹散的蛛丝,却真实地钻进了耳朵 —— 在这片连浪涛都失声的江域,这缕哼唱显得格外诡异。张叙舟猛地抬头,看见块平整的礁石上蹲着个姑娘,扎着马尾辫,耳朵上戴着副老式耳机,线绳缠着礁石的缝隙,像只栖息的蝉。
姑娘听到船靠近的动静,摘下耳机转过头。她的眼睛很亮,盯着张叙舟手里的铜符看了半晌,突然开口说话 ——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了过来:你们也来追 哑声
这是进入噬声范围后,张叙舟听到的第一个清晰的声音。赵老大惊得差点掉了竹篙,赵小虎的登记本 地掉在船上,发出声轻微的响动 —— 这响动在此刻显得震耳欲聋。
耳机。 姑娘晃了晃耳朵上的黑色耳机,外壳已经掉漆,露出里面的铜线圈,我爷爷留下的,能收消失三小时内的声音。 她往礁石上盘腿坐下,指着江面的银光,你们看那些银线,都是被吃掉的声音变的,像没来得及消散的魂。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飞向耳机,簪尖的星纹接触到耳机线的瞬间,像被激活似的舒展开,变成道流动的声波图案。姑娘的笔记本上,朱砂线突然自动勾勒出耳机的形状,旁边标着 声波残影接收器银簪说这耳机能捕捉声波的残响! 她惊喜地往张叙舟手心写字。
赵老大突然想起什么,往姑娘面前的礁石上写字:三天前,我在乱石滩看见黑袍人烧东西,火光里飘着好多银线。 他比划着烧火的动作,又画了个巨大的漩涡,跟你说的 哑声 有关?
姑娘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她重新戴上耳机,闭上眼睛听了片刻,再摘下时,眼神里带着惊惶:耳机里有黑袍人的声音... 他说 还差 100 种人声,就能炼成声煞 她往乱石滩的方向指,声音都往那边聚,像被什么东西吸着。
张叙舟突然让赵老大试试船笛。老船工猛按喇叭,喇叭口张开又闭合,却只发出半声闷响就断了,像被掐住的喉咙。姑娘的耳机里却传来完整的长鸣,还夹杂着阵细微的摩擦声 —— 像是银线被搅动的动静。
这就是噬声咒的厉害。 姑娘往张叙舟手里塞了块黑色的晶体,耳机里拆出来的,能存声。 晶体接触铜符的瞬间,符纸突然 地发出声轻响,金光大涨,竟逼退了周围的银光,它喜欢干净的人声,能暂时顶住咒力。
赵小虎举着登记本的手在发抖,纸页上添了行字:银簪解析出乱石滩有个 声核 ,所有银线都往那儿流! 他往姑娘身边凑了凑,你叫什么名字?
小雅。 姑娘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考古系的,来这儿找我爷爷的笔记。 她指着耳机,爷爷也是考古的,去年在乱石滩失踪了,只留下这个。
船往乱石滩驶去时,小雅的耳机里不断传来细碎的声响:有渔民的吆喝,有孩子的哭闹,还有浪涛拍岸的轰鸣 —— 这些都是被噬声咒吞噬的声音,在耳机里汇成片嘈杂的洪流。苏星潼的银簪随着这些声音轻轻颤动,星纹投射出的声波图案越来越清晰。
张叙舟往铜符里掺了点小雅给的黑晶体,符纸突然发出阵持续的低鸣,虽然微弱,却像根细针,刺破了周围的死寂。他往江里撒了把银杏树皮粉,粉末接触银光的瞬间,竟发出无声的爆炸,将银线炸得四散开来,管用! 他在众人手心写字,眼睛里燃起希望。
离乱石滩还有半里地时,江雾突然变成青灰色。小雅的耳机里传出阵刺耳的尖啸,她猛地摘下耳机,脸色发白:黑袍人在念咒!他说... 声核快成了!
赵老大突然将船往礁石后拐,竹篙点得又快又急。他在船板上写:前面有暗礁,绕着走。 船身擦过块巨大的礁石时,张叙舟看见礁石上刻着些模糊的符号,像北欧的如尼文,被银线缠得密密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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