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水村的后半夜静得能听见露水落地的响。张叙舟蹲在江堤的哨棚里,指尖捻着枚铜铃铛 —— 是李老四巡夜用的老物件,黄铜表面被磨得发亮,铃舌上还缠着圈红绳,据说是当年镇压过 “水鬼” 的,碰一下就发出 “叮” 的脆响,能把周遭的寂静砸出个窟窿。
“又有人梦游了。” 李老四的烟袋锅在石桌上磕出火星,红光映着他眼角的皱纹,“王二婶刚才光着脚往江里走,嘴里哼着啥调子,三丫哭着拽都拽不住。”
哨棚外传来隐约的歌声,像个女人在哼摇篮曲,调子软得发腻,却裹着股说不出的冷意。张叙舟捏着铜铃铛站起来,铃铛在掌心晃出细碎的响,那歌声竟跟着顿了顿,像被针扎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夏夜 —— 老表失恋后在江边哭,说总听见有人叫他名字,他攥着从老表那借的 50 块钱买了两斤白酒,酒瓶碰在江堤石头上的脆响,和现在铜铃的声儿重叠在一起,都带着股要把人从迷梦里拽出来的狠劲。
“去看看。” 他把铜铃铛系在腰上,1140 点的护江力在掌心转得发沉,像揣着块浸了水的棉絮。江风裹着那歌声往领子里钻,顺着血脉往脑子里爬,他赶紧摸出青铜神雀,碎片刚离手就烫得像块烙铁。
红光在江堤上炸开,像把梳子梳过夜色,在三处地方凝成亮得刺眼的红点。“雀爷标音波核心了!” 赵小虎举着碎片往最近的红点跑,跑鞋踩在露水地里 “咯吱” 响,“这三个点的歌声最清楚,离得越近头越晕 —— 护江力掉了!1135、1130……1133!”
王二婶正坐在江滩的鹅卵石上,背对着江面哼歌,花白的头发被夜风吹得乱蓬蓬的。张叙舟慢慢走过去,听见她嘴里反复念叨 “娃娃哭,娘来哄”,手指在石头上划着圈,指甲缝里嵌着泥,像在给不存在的孩子挠痒。
“二婶,回家了。” 他蹲下来晃了晃铜铃铛,“三丫还等着您给她扎辫子呢。”
铜铃响的刹那,王二婶猛地打了个哆嗦,眼神里的迷茫散了半分。“我咋在这儿?” 她摸着发凉的脚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往村里跑,“灶上还炖着三丫的鸡蛋羹!” 跑出去两步又回头,指着江面的方向发抖,“刚才听见有娃娃哭,哭得跟猫爪挠心似的……”
苏星潼的银簪往王二婶刚才坐的地方一插,星纹突然扭曲成螺旋状,在半空投射出段模糊的影子 —— 像个穿蓝布衫的女人抱着孩子站在水里,歌声就是从那影子里飘出来的。“银簪说这是‘噬魂音’的幻象!” 她往地上撒了把朱砂,“你看这星纹,跟着歌声在转,像在给人下迷魂咒 —— 这音波里裹着地脉阴煞,能勾人的三魂七魄!”
哨棚里的马灯突然晃了晃,是陈二叔带着巡夜队来了。十几个汉子手里都拎着铜盆铜铃,见着张叙舟就喊:“西头的老陈家也出事了!他媳妇披着头巾往山里走,说听见她娘叫她!” 陈二叔的二八自行车停在哨棚边,车把上挂着的铜铃还在响,车后座绑着捆艾草,“刚从药铺抓的,老辈说熏艾草能醒神”。
张叙舟往铜盆里撒了把符灰,1133 点的护江力顺着指尖往铜器里钻,盆沿突然泛起层淡绿的光。“敲起来!” 他拎起个铜铃往江堤上跑,“老辈说铜器的响能破邪音,越响越好!”
“哐!哐!哐!”
铜盆铜铃的脆响突然在江堤上炸开,像无数把小锤子在砸空气。那女人的歌声明显弱了下去,江面上的影子开始发抖,王二婶刚才坐过的石头上,渗出细小的水珠,像被震出来的冷汗。赵小虎举着青铜神雀在红点间跑,红光扫过摇晃的铜铃,屏幕上的音波曲线突然变平缓。
“管用了!” 他举着碎片喊,“雀爷说铜器音能冲散阴煞!护江力回涨到 1135 点了!”
村民们的脚步声从村里涌出来,王二婶的儿子扛着副担架跑在前头,“我娘又犯迷糊了,说听见娃娃在锅里哭”;药铺的老张背着药箱跟在后面,药箱里露出半截唢呐,“这玩意儿吹起来震天响,我爹说以前驱邪就靠它”;连孩子们都被惊醒了,三丫穿着小棉袄站在村口,手里攥着个铁皮玩具车,车铃被她摁得 “叮铃” 乱响,“娘说响铃能打跑坏东西”。
张叙舟突然往最近的红点处贴了张临时画的符,符纸是用烟盒纸画的,上面还沾着点烟灰。他往符上浇了勺江水,铜铃的震动顺着符纹往地下钻,红点处的地面突然 “嗡” 地一声,冒出股白气,那女人的歌声在这处彻底断了线。
“这音波藏在地下!” 他往白气处挖了两锄头,带出的泥块里混着细小的贝壳,“雀爷说江堤的淤泥能传声,黑袍人把‘噬魂音’灌进地脉了 —— 得用镇魂符镇住这三个点!”
李老四突然想起什么,往家跑,“我那口老铜盆!” 老人的身影在夜色里晃得像个陀螺,回来时抱着口黑黝黝的铜盆,盆底结着层厚包浆,“这是我爷爷那辈传的,当年打跑过‘水祟’,敲起来声能传三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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